第510章 收复江南 (第3/3页)
,众人纷纷炸开了锅。
在场的将领起码有二十余位,但听敬翔这话,恐怕只有十三个官职留给他们,那其他人岂不是都要被遣散?
众人将目光投向张吉,张吉却仿佛没有看到,直接开口道:“江南船监是个什么官职?”
见张吉不解,敬翔便为其解释起来:
“殿下将在淮南、江南、岭南设置三个船监,品秩与上牧监相同,皆为从五品下的职官。”
“船监负责各地官船船场建造战船和官船事宜,麾下官员数十,吏员数百,船工数千是个权力不小的职官。”
经过敬翔解释,张吉才明白了这船监是个什么官职。
过往朝廷造船,基本由工部水部司负责,扬州等处都督府协同,主要负责造船的官职是正九品下的造船监。
如今经过调整,地方上的战船都归他们打造,地位也自然而然的水涨船高了。
从五品下的职官,或许看上去并不显眼,但在大唐的制度下,正三品官员就已经是职官封顶,从五品下的职官,且还是地方上的职官,地位已然不算低了。
显然,这个位置就是留给张吉的,毕竟他作为水贼,除了带兵打仗外,最需要明白的就是各艘战船的性能与情况,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这个江南船监。
想到这里,张吉便对敬翔舒缓了语气:“敬起居郎暂且去寅宾馆休息,明日某便给您答复。”
“如此甚好,大军理应还有五日才会抵达,请节帅尽快。”
敬翔依旧挂着那副令人不喜的笑脸,随后恭敬回礼,在兵卒带领下往寅宾馆走去。
在他走后,众将纷纷嘈杂起来。
“节帅,真要投降吗?”
“只有十二个散官,某等怎么分?!”
“节帅,您不能不管某等啊!”
“节帅……”
众人各执一词,但都没有提及江南船监的官职,只因为他们都看出来了,这个官职就是为张吉量身打造的。
面对他们的这些说辞,前番还态度强硬的张吉,此刻却安抚他们道:
“某若是当上了江南船监,难道还会没有汝等的位置?”
“即便当不了官员,船监那么多吏员,总归是某能随便安排的吧?”
见张吉这么说,众人便知道了他的态度,不由暗自叹气道:“吏员才有多少俸禄……”
“汝等真是群田舍郎!”张吉忍不住骂道:
“汝等跟了某,每日为朝廷造船,还需要盯着那点俸禄?”
“王二郎汝且告诉某,做一艘五百料的楼船需要耗费多少钱粮?”
面对张吉的问题,人群中外貌相比武将更似老农的一名将领走了出来,在众人瞩目下忐忑道:“这、起码一百二十贯吧?”
“听到没有?”张吉得意看向众人,爽快道:“一百二十贯,这还只是一艘船!”
“若每年做个七八十艘船,每艘船得利三四十贯,这俸禄哪个不比现在高?”
张吉这话倒是不假,虽说他们占据池州,但池州不过十余万口,每年赋税用于养军外,众人所得不过百余贯或数百贯。
若是能在船场上下功夫,那他们自然所获颇丰。
至于此举是否合规,他们则根本没有想过,毕竟全军也就张吉和个别几个人识字,旁人若是识字,也不会下水为贼了。
反正在他们的记忆里,过去的官吏都是这副贪腐模样,似乎也没有见过朝廷治罪,日后肯定也是这样的。
在他们高兴之下,张吉便说道:“朝廷八万大军来围剿我们,长江又被耿明与李阳春锁住,某等只有投降。”
“至于富贵,某既然富贵了,难道还会保不住汝等的富贵?”
“节帅说的是!”众人纷纷笑脸相迎,张吉见此事糊弄过去,当即便对众人道:
“待明日那个姓敬的前来,某便与汝等降了他,先把这官职拿下再说。”
安抚下众人,张吉是夜便请敬翔吃了顿酒,将高骈的安排都告诉给了他。
敬翔在来的路上便已经知道了王式准备招降李播和张吉,如今他能招降张吉,已经是大功一件。
至于福建的李播,这件功劳他就没有必要去争抢了,所以他自然与张吉推杯换盏起来。
翌日,敬翔便在衙门接受了张吉等人的投降,随后派快马将此事告知了王式与江陵。
王式派兵前来接收池州,同时令陈瑛率军进攻福建,派遣其次子王灏前去福州招降李播。
王灏年纪三旬,此次王式南下特意带上了他,为的就是为以后铺路。
他隐隐察觉到了刘继隆对待世家的态度在发生变化,故此他已经做好了从太原王氏分离出来的打算。
王式麾下七子,如今基本都在朝中当差,但官职都不算高,最高的也不过就是眼下担任丰州都尉的王涉。
既然要脱离太原王氏,他自然要为自家谋划,起码在他致仕前,七个子嗣都得立得住脚才行。
正因如此,在他的安排下,王灏很快便进入了福建境内,并被带往了福州。
与此同时,浙东的王重任接到高骈的敕令后,很快便下令大军强行迁徙百姓南下进入福建,而他则是继续带兵驻守浙江防线。
李阳春在收复歙州,并得知池州张吉归降后,便带兵赶往了湖州,并请援耿明率水师赶赴浙江。
一时间,浙东二百余万百姓开始被强行驱赶向福建,而高骈也率军从抚州撤向虔州。
腊月初七,在他撤抵虔州后,他留下孙儒率军一万驻守虔州,自己则是率军不足二万去驰援韶州。
十二日,在他抵达韶州后,作为韶州北大门户的乐昌已经丢失,高杰与邝师虔只能坚守韶州治所的曲江城。
原本岌岌可危的曲江城,在高骈率军抵达后,终于是重新稳住了。
“高王,末将(臣)无能!”
曲江东门,面对风尘仆仆赶来,整个人都似乎瘦了一圈的高骈,高杰与邝师虔只能羞愧地躬身作揖。
面对二人,高骈心底自然有气,但他也知道二人不容易。
陈靖崇与曹茂虽然才能平平,但架不住他们手中有九万兵马。
汉军的实力,高骈已经在洪州了解了,哪怕是他在面对九万汉军强攻时,也会不可避免的节节后撤,这并没有什么可责怪的。
“鲁褥月撤回岭西了吗?”
他没有责怪二人,而是在城门口便询问了起来。
面对他的询问,邝师虔连忙解释道:“鲁节帅已经后撤至柳州,如今正在前往荔浦、平乐防备陈靖崇所分出兵马。”
高骈闻言松了口气,他最担心鲁褥月无法撤回岭西,而今能够撤回岭西,那自然是最好的。
岭西的地形并不比黔中差,只要鲁褥月好好坚守,还是能坚守数月的。
“此地陈靖崇有多少兵马?”
高骈再度询问,邝师虔则继续解释道:“兵马尚有三万余,此外其阵中铁炮二十门,为摧城利器。”
“吾知道。”高骈已经在江西尝过汉军火炮的厉害了,不过他依旧有把握击退陈靖崇。
想到此处,他便对二人吩咐道:“先安排休息的地方,等大军休整两日再出兵对付陈靖崇也不迟。”
“是!”二人颔首应下,随后带着高骈走入曲江城内。
韶州作为岭南第二大州,州内有十余万百姓,而随着邝师虔他们裹挟湖南百姓南下,韶州的百姓更是激增到三十万之多。
故此当高骈进入曲江后,他首先看见的就是不少正在排队领取米粥的逃难百姓。
这些百姓远远的眺望向他,目光充满了迷茫与仇恨。
面对他们的目光,高骈却根本不为所动,只因为他清楚把这些人留给刘继隆就是资敌。
只有坚壁清野数十上百里,让刘继隆不得不从北边征募民夫南下,才能够达到消耗刘继隆粮草的目的。
顶着这些目光,高骈前往了曲江县衙休息起来,只是他刚刚洗去身上的疲惫,不等头发自然变干,高钦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浴室外。
“阿耶……”
“何事。”
感受到高钦语气中的慌张与惶恐,高骈连忙起身穿上了衣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享受着婢女的伺候。
浴室的木门在他示意下被婢女打开,只见还未洗漱的高钦走入堂内,双手呈出急报的同时,压抑着愤怒道:
“孙儒在我军走后不久便得知了张吉投降刘继隆,随后不顾城内弟兄的反对,选择开城投降了刘继隆,各县驻军的弟兄则自发南下韶州,眼下正在路上。”
孙儒的背叛令高骈猝不及防,便是平日处事不惊的他,此刻也不由得起身抢过了军报。
面对军报的内容,高骈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忍不住道:“竖子胆敢如此!”
他正欲发作,可这时堂外又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邝师虔脸色惨白的带着份军报跑入内堂,这令高骈不由忐忑起来。
“高王,李播此贼竟投降叛军而去!”
邝师虔的话,宛若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高骈的头上。
霎时间,他只觉得大脑空白,天旋地转。
他下意识伸出手扶住了椅子,脸色惨白道:“李播也降了?”
“是……”邝师虔艰难开口,高钦则是着急道:“那王郎君又该如何?”
福建的李播投降,那准备经福建南下的王重任无疑成为了孤军。
想到这里,高钦看向了自家阿耶,却见他脸色惨白坐在椅子上,仿佛失去了心气。
此刻的高骈只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感,兵败如山倒的形势朝他倒来,局势变得糟糕到不能再糟糕。
原本坐拥四道的他,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岭南道,且安南还在遭受南蛮的入侵,根本无法抽调兵力驰援他们。
想到此处,他只能弥补道:“敕令,趁着福建还未彻底封锁,派快马与舟船北上,告诉王郎君,继续率军经福建南下岭南。”
“若李播出兵阻拦,不必留手,将其讨灭后继续南下。”
“是!”高骈与邝师虔不敢耽误,连忙应下后往外走去。
瞧着二人背影,高骈只觉得心中无力,不由得抬头看向了屋内的平棊。
他的那点心气,已经快要在刘继隆数十万大军的兵锋下被挫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