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砚底波澜阵中悲 (第3/3页)
似阵前那些未及掩埋的尸骸。
医所里此起彼伏的呻吟穿透晨曦,康荣泉的木魈正将断矛与残甲堆成小山,碧绿色的汁液混着黑血滴在地上,竟催生出几株带刺的野草。
“青玦卫还剩多少能战的?”康大宝的声音惊飞了枝头小腹鼓起的火鸦。
段安乐捧着新点算的名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假丹只殒了一位,筑基修士伤殒过半,练气弟子几无完好、各营建制残缺,需得重新编整。二阶灵弩炮只剩十七具能用.”
言到这里,段安乐倏然压低声音:“师父,巧工堡的修老弟没能撑过来,”
康大宝倏然一怔,也不晓得是想到了什么。
此时段安乐将修明所留帛书递了过来,康大宝未有多看上头关乎灵具如何修复、摆设的谏言,只在指尖抚过修明血染的笔迹,目光一凝、良久不言。
“着巧工堡新选掌门,出来见我。商议如何因地制宜重炼灵具等一众事情。”
段安乐恭声应过,他还有好些事情需得料理,将修明身殒之事报予康大掌门过后,即就又抽身出来。
途中看得各家聚在一路的残兵,好些小家修士的防御法器弗如战僧袈裟远矣,争抢着披在身上,倒显得此间有些滑稽。
“阳珣,带他们去山后编整一番。”
升做了赤璋卫副将的阳珣手中方印上头,还沾着不晓得哪个和尚的念珠碎片,但甫一闻得段安乐发言却是即就重重颔首、不敢怠慢半分。
与阳珣并肩作战的戴夫之没那么好命,其尸身已被戴家修士收容保存。
他那柄断刀被善功堂弟子用心嵌在一处崖壁上头,刀穗系着块小木牌,上面刻着“戴家主,记功上下,殁于宪州阳明”。
这是叶正文连夜补刻的,字迹端正,寥寥数字就成了一句沉重悼词。
众修各司其职之间,备战的鼓点倏然响起。
青玦卫的修士们在莲台阵的残痕上打坐,莲叶虚影只剩下三片,却仍顽强地旋转着,将晨露凝成灵液,滴在伤员的伤口上。
赤璋卫的新兵正在学习结阵,他们大多是各家的旁支血裔乃至仆役,从前只能作为义从,值此时候却能得幸编进赤璋卫里头,却也不晓得该喜该忧。
当中好些人才经血战,握持赤芒时候手臂还抖。可这时候,却无有人有胆子拿性命开玩笑。
是以在段云舟领着随经年老卒编练一番、挨过些鞭子、振作精神过后,这些不晓得后悔与否的义从们,却也变得像模像样。
此时面如纸色的魏古正被固定在医所中央的白玉台上,周身插满了紫灵草的根须。
巡视此处的康大掌门正亲自往他心脉处渡入灵力,掌心清光与草须的紫色交织一处,渐渐在其心口汇成玄印。
值这时候,一直游离在生死之间的魏古确才觉得有了一丝说话力气:“掌掌门
“撑住,”康大宝声音里头有些疲惫:“黄米那和尚都还没退,你死了,谁来重布玄黄环脉阵?”
魏古的眼皮颤了颤,喉间溢出黑血,却硬是挤出个笑:“掌掌门魏古这辈子,最值的事情,即就是从荆南州来了平戎县,做.做了重明弟子。”
“噤声!!哪里需说这等话!!”康大掌门心头也是感慨,当年收魏古入门时候,哪里想过后者能有如此进益?
非但一同入门的莫苦远不比得,便连许多被他们师兄弟几人
“掌掌门弟子未昏去时候,将主旗收得一一些,尚可尚可修复些许。”
魏古说话时候,手臂都已抬他不起,最后却还是以小指竭力扫过腰间储物袋,勾出来一枚翠色玉简。
康大宝都还未接,却就见得魏古昏死过去。
忙得满身血腥的齐可引着一众丹师过来,将康大掌门请到外间,后者才开始认真看起来魏古所给玉简。
不消细读,康大宝便就晓得这是魏古前些日子专研玄黄环脉阵的精义手札,便就交付给那位假丹阵师,要其抓紧尝试修复护山大阵。
正待再找几家良姓主家之人说话,好做士气鼓舞,康大掌门却又见得了一封信符过来。他还未及接来扫过,便就见得近来一贯深居简出的长史不色,同样手持信符、满脸喜色。
康大宝低头扫过手中信符,迎面过来的不色还未开腔,前者便就猜到二人信符内容大致一样。
但听得不色笑声言道:“武宁侯,丰城侯已至云角州,斩两仪宗金丹一人,迫退他家兵锋百里。同时来信言讲,故城侯与应山军已在路上,我等不消再建功勋,只消守住手中富贵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