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杨文轩巧救王力 路新宇兵打宛丘 (第2/3页)
不宜迟!须在程勇兄弟归来前,截住他告知真相,并合力对付高济扬。”
当下议定,由路新宇、朱成、杨文轩、和盛、王力五人,带齐兵器,当日下午便赶往城东芦苇荡埋伏等候。待到日头偏西,果见远处水道驶来一条小船,船头立着一条大汉,正是程勇。他身后便是浑家俏鸢尾陶沅,还有几位同去寻药的兄弟。路新宇等人从芦苇丛中跃出,程勇初时一惊,待看清是路新宇等人,才放下心来。怎见得程勇好处?有诗为证:
济世悬壶敢蹈航,劈波斩浪威名扬。
六十二舰吞鲸浪,九死孤帆觅药光。
雏宝丹施贫巷暖,俏鸢尾伴义街香。
开山斧裂幽冥界,生死途前立纲常。
再看那陶沅时,也端的是个侠义女子。有诗为证:
霞绡剪就俏鸢尾,眸映星河月作邻。
双刃分霜护春色,江湖夜雨并蹄春。
两下相见,杨文轩急将城中变故、向弼等人入狱、高济扬夺药害民等事尽数说了。程勇听罢,如五雷轰顶,捶胸顿足道:“不想我一片苦心,反害了向大哥和全城百姓!高济扬这狗贼,我与他势不两立!”路新宇道:“程勇兄弟息怒。高济扬有官府撑腰,心肠歹毒。他既夺了药,必不肯善罢甘休,定会寻机斩草除根。我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朱成怒道:“路大哥说得是!这等害民贼,留他作甚?今夜便杀入县衙中,为民除害,救出向义士!”众人皆热血沸腾,齐声应和。当下便在芦苇荡中细细谋划。路新宇道:“高府必然戒备森严。我等须得智取。我行走江湖多年,略通易容之术,可与和盛、杨文轩兄弟扮作送柴送菜的杂役混入城中。朱兄弟神力惊人,可趁夜色翻越城墙潜入。程勇兄弟熟悉路径,领我等前往县衙。最要紧的便是王家妹子,须入城扮做舞姬接近王珧,以取其事。待到二更时分,以火为号,里应外合,杀他个措手不及!”
计议已定,众人饱餐战饭,各做准备。那瓦舍中恰有伶人行头,王力便拣选了一套水红色流云广袖舞衣,穿将起来,端的是身姿窈窕,恍若仙子临凡。她将几枚淬了剧毒的银针暗藏于发髻金簪并舞衣宽袖的夹袋之内,又将一柄薄如柳叶的短匕缚于小腿,诸事停当。杨文轩、和盛、路新宇三人涂抹了面皮,换了粗布衣衫,推着满载柴薪蔬果的小车,随着午后入城的人流入城。那守门兵丁懒散松懈,略一盘查便放了过去。候至天色墨黑,星月无光,朱成便仗着神力,寻一处僻静城墙,抛上飞爪,猿猴般攀援而上,悄无声息潜入城中。程勇等人伏于芦苇深处,备好引火之物并趁手兵刃,只等城内火起。
且说王力手持一张伪造的高济扬名帖,自称乃高大官人新近访得、献与王知县的舞姬,径投县衙后角门。看官须记:此时那高济扬却并不在县衙。他夺了救命奇药,正踌躇满志,只道财源滚滚,便在自家府邸后园临水高阁之上,大排筵宴,邀集城中几个依附于他的富商劣绅,一来炫耀手段,二来分派售卖份额,坐等金银入彀。因此瞒得过了。
当下王力莲步轻移,行至县衙后角门。守门衙役见一红衣女子容光照人,气度不凡,拦住问道:“兀那女子,夜深至此,所为何来?”王力敛衽一礼,眼波流转,莺声呖呖道:“烦劳差官大哥通禀一声。奴家乃高大官人新近访得,特献与县尊老爷赏玩的舞姬。高大官人吩咐得紧,道是今夜良辰,不可辜负,着奴家速速前来献艺。现有高大官人亲笔名帖在此。”说罢,袖笼暗香浮动,纤纤玉指递上那张伪造名帖。
那衙役借着灯笼光,细看名帖上高济扬的印记无差,又见王力言语温软,姿容绝世,心中早信了七八分。一个老成些的衙役嘀咕道:“高大官人今日确在府中宴客,不曾亲来。然既有他名帖,想必不差。”另一个涎着脸笑道:“这小娘子好生标致!既是高大官人所荐,必是绝品。且稍待,容我等通禀。”说罢,一人急急入内通报。王力立于门外,心中虽急如星火,面上却如古井无波,只作观瞧月色状,袖中玉指却已悄然扣住一枚毒针,暗忖道:“这班狗腿,惯会看人下菜。幸得高贼名头响亮,若遇刁难,少不得先废他两个,再寻他路。”
片刻,那衙役回转,脸上堆满谄笑:“小娘子快请!知县老爷正与通判大人吃酒,闻得高大官人荐了妙人来,欢喜得紧!随小的这边来。”王力心中冷笑,面上却嫣然道:“有劳差官大哥引路。”遂袅袅娜娜随他入内。只见县衙后园水榭之中, 知县王珧得了高济扬分润的一注“灵药”售卖厚利,又闻有绝色舞姬献艺,正是心痒难搔,只与一个心腹通判对酌,连声催促:“舞姬何在?速速唤来!”王力便随衙役步入水榭。这王力一舞惊鸿,婉若游龙,美不自收,看的那一众达官贵客目不转睛,实难自已。王珧看得眼也直了,涎水几欲滴下,连声道:“妙!妙人!高大官人果然深知本官!”那通判亦看得神魂颠倒。当时文人莫能相见,便写一阙《天仙子》为思:
十岁手如芽子笋。固爱弄妆偷傅粉。金蕉并为舞时空,红脸嫩。轻衣褪。春重日浓花觉困。
斜雁轧弦随步趁。小凤累珠光绕鬓。密教持履恐仙飞,催拍紧。惊鸿奔。风袂飘飖无定准。
后世顽童亦有诗曰:
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
千回赴节填词处,娇眼如波入鬓流。
舞至酣处,王力觑那王珧色授魂与,已离了座头,端着酒杯,踉跄脚步直向舞池挨近,口中含混道:“美人儿好身段,近些,待本官细细赏玩……”待那王珧摇至身前不足三尺,探出肥胖禄山之爪欲摸其粉颊之际,王力舞姿未停,水袖陡然一甩,看似旋身,袖中一点寒星却如毒蛇吐信,悄无声息直取王珧咽喉。但见王珧面上淫笑陡僵,双眼暴突,喉间只现一点细微红痕,手中玉杯啪嚓一声坠地粉碎,肥硕身躯晃了两晃,如朽木般轰然仆倒。
水榭登时大乱,那通判惊得跌坐在地,杯盘狼藉。护卫们这才醒觉,纷纷掣出兵刃扑上。王力一击功成,更不恋战。趁乱急退,双手连扬,数点寒星尖啸着射向扑来护卫。惨嚎声中,当先两名护卫捂面扼喉,倒地抽搐。王力一个鹞子翻身,轻点水榭栏杆,欲借力跃上屋顶。
护卫头目怒极,喝道:“你这贱婢休走!”便挺刀直劈,王力人在半空,闻得背后恶风不善,强扭娇躯闪避,刀锋擦臂而过,当啷一声砍在廊柱。又是数柄钢刀砍来,王力左支右绌,舞衣被刃锋划破,险象环生。王力本是文弱女子,终非以武艺见长,困于重围,眼看束手就擒。
千钧一发之际,但见一道白影如电,自暗处掠出,喝道:“王家妹子莫慌,路新宇来也!”掌中钩镰枪化作一团银光,格开数柄钢刀,逼得众护卫连连后退。正是圣凌风路新宇及时杀到。王力得此空隙,再不迟延,觑个破绽,纵身上了屋顶,掏出火折火绒,就着檐下灯笼,引燃一处干燥的垂花门帘。火苗腾地窜起,她更不停留,几个起落,跳出窗外。路新宇见火起,更无挂碍。钩镰枪舞作一团银光,枪影幢幢,招招致命。顷刻间,又有数人哀嚎着倒在血泊。路新宇暗忖道:“此地不宜久留。”便虚晃一枪,撞破窗棂,纵身一跃。整个县衙后园,杀声动地,火光渐炽,乱作一锅沸粥。
却说高府后园临水高阁之上, 高济扬正与城中富商劣绅推杯换盏,志得意满。灯烛通明,觥筹交错,丝竹靡靡,谀词如潮。高济扬捻须笑道:“诸位高朋,这雏宝丹便是活命的金钥匙。我已定下章程,城中五路发售,价高者得。各位按份额认购,转手便是金山银海。需我们共同满饮此杯,贺日后财源广进!”众人轰然应诺,举杯畅饮。
忽见西北县衙方向,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夜幕,隐隐有喊杀声随风传来。席间登时一静。一富商惊疑道:“高大官人,似是县衙方向起火。”高济扬眉头紧锁,心中惊疑不定,暗忖:“王珧那蠢材处出了何事?莫非是那帮反贼作乱?”面上却强作镇定,摆手道:“无伤大雅,些许小乱,自有衙役弹压。诸位且安坐……”话音未落,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震天撼地,自府邸前院传来。直如地龙翻身,当下楼板剧震,杯盘碗碟叮当乱跳,酒水泼洒。满座宾客惊得魂飞魄散,纷纷离席,探头向外张望。只见一个家丁连滚爬爬冲上高阁,面无人色,嘶声哭喊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前门被一个金刚大汉劈开,随后又有一个金毛汉子杀将进来,见人便砍,抵挡不住。”高济扬听了,从顶门上不见了三魂,脚底下疏失了七魄,霍然起身,脸色煞白。
原来那杨文轩抡圆了手中双锏,力贯千钧,竟直直将那朱漆兽环的厚重门板劈开一个骇人大洞。门后几个持械护卫尚未反应过来,便被那熟铜锏横扫而过,登时筋断骨折,血肉横飞。杨文轩更不停留,合身撞入。和盛身形如鬼魅,紧随其后,一柄朴刀化作寒光匹练,专削人腿脚。刀光过处,断肢残臂乱飞,哀嚎遍野。那时话音未落,杨文轩已舞着熟铜锏杀至面前,喝道:“兀那高济扬狗贼爪牙听着,你醉金刚爷爷杨文轩在此!弃械跪地者生,挡路者碎尸万段!”和盛也厉声断喝道:“降者不杀!”。杨文轩浑身浴血,双锏滴沥,状如疯魔,厉鬼般扑向闻讯赶来的护卫头目。那头目也算悍勇,挺枪便刺。杨文轩不闪不避,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攥住枪头。那头目只觉一股巨力,长枪如焊在铁砧上,纹丝不动。杨文轩狞笑一声,右手锏带着恶风,奋力劈下,将那头目连人带枪被劈作两半。血雨喷洒,骇得其余护卫心胆俱裂,发一声喊,四散溃逃。好个杨文轩,曾有诗赞其雄武道:
蛟形虎步身躯长,熟铜双锏扫沙场。
恶鬼凶神全不惧,文轩名号醉金刚。
那高济扬在高阁上听得前院杀声震天,心知不妙。这厮到底老奸巨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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