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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整三军乔正行刺 寻良医白钦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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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回 整三军乔正行刺 寻良医白钦结缘 (第2/3页)

外悲伤。祝永清询问缘由,祝万年泣不成声,难以回答,不觉手里那口腰刀跌了落来,猛地跪倒地下,抱住祝永清,只是痛哭。后来祝永清见着父亲尸身,亦是痛哭不止。乔正便趁机笼络这兄弟二人,合谋刺杀白钦,以报仇恨。祝永清道:“这石宝整日卫护白钦左右,恐怕难以下手。”乔正道:“你二人有所不知,再过一月便是十月初一寒衣节,白钦必会去东山灵堂中祭祀宁海,你们二人便调换岗位,转去那里把守,到时俺们三个一并下手,便是有人卫护,也难回天。”二祝答应了。

    转眼已至十月一日,晨鼓刚过,这日白钦恰好来至东山灵堂中拜祭宁海。只见那灵堂上又增设了唐益、吕师囊、景德几个牌位,白钦也要一一拜祭。石宝照旧形影不离。白钦道:“此乃重地,不得造次。”石宝道:“星君这般宽心,未免忧虑。”白钦道:“你也是想多心了,我自来当寨主,无不是按法而行,谁人不服?你就在门外等着,我去参拜一番便出来。”石宝因想一连多日未有变乱,也不好再说。祝永清、祝万年便把帘子撩起放白钦一人入堂中,不想白钦方才跪至蒲团上,石宝忽觉暗中有一人叱道:“速灭烛火。”正是乔正声音,石宝慌忙闯入堂中,祝万年正想去拦,那里架得住石宝力气?早吃石宝一把推开,撞入堂中。石宝忙叫一声,“星君当心!”白钦大惊,待起身时,就见暗中射出一箭,本是朝着白钦心头而去,吃这一下起身,反中腿骨。白钦一声惨叫,滚倒在地。又有一人手拿利刃,早从灵牌后黑地里突出,欲追刺白钦。石宝连忙呼至,又自腰后摸出流星锤,一锤打之。那人惨叫一声,逃出堂外,果是乔正。祝永清见此,抽出利刃,也要刺杀。石宝拔出佩剑,一面拦着祝永清、祝万年。乔正眼看刺杀不成,又恐其他人来,只得捂着腰肋连忙逃走。祝永清、祝万年见乔正已逃,也只得逃出灵堂,追随乔正。石宝顾不得追赶三个,见白钦已踣于血中,尚还有口气息在,连忙背起跑回寨中,速叫医治。有诗为证:

    效忠护主不离身,灵堂谋刺险凶逞。

    若非石宝倾心救,白钦应为泉下人。

    次日,只见白钦觉道神思疲倦,身体酸疼,头如斧劈,身似笼蒸,一卧不起。几个心腹头领都在床前看视。白钦问道:“要杀我的人何在?”石宝道:“为救星君性命要紧,放他们侥幸逃了。”白钦本就怒上心头,当下一听此话,愈怒道:“我杀不得那几个忘恩负义之辈,须先杀了王政这个田舍翁!”又是狂呕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当下众人看时,只见白钦胸间肿起一血瘤,宽大如桃,一夜又增如海碗大小,白钦止不住地痛楚哀吟。杨律、石宝等人朝夕省视,眠食都废。又过了数日,创伤加剧,饮食不得。石宝便找杨律道:“主公此病重矣,当寻觅良医来此。”杨律道:“我已思虑到了,此处不远的白厄山上有一孟神医,是唐代孟诜之后,堪称再世华佗。妙手回春,应能疗之。我已遣人去白厄山聘请,何久不至?”才过一会,就见书僮入内室道:“孟神医已来。”石宝、杨律疾趋入内。便见一老者拿着行囊,已来寨中,排好针灸刀器,却道:“大王此伤非老朽能为,须我女儿亲启。”便自身后引出一女郎来视白钦。但见她生得娇波流慧,细柳生姿。

    白钦正自奄奄待毙,忽见这女娇娥玉貌花容,登时苦吟顿止,精神陡振。那女郎被白钦直勾勾觑着,面飞红霞,莲步逡巡。孟神医拊掌笑道:“此乃为父刎颈之交,不异同胞,女儿但医不妨。”那女郎闻言便整肃颜色,挽翠袖近榻诊视。玉指切脉处,白钦但觉香泽袭人。那女郎轻啐道:“此症合该心旌摇曳而起。虽凶险却可医,只是皮里孽根已结,须得剜肉断筋。”遂褪下臂间金钏,扣定瘤根缓缓下压。但见脓包渐起寸余,钏外凸如卵,周遭浮肿尽收钏内。那女郎更不迟疑,解下罗带佩刀,刃薄似纸。左手按钏,右手挥刃,顺着瘤根旋削。紫血汩汩,污了半幅锦褥。白钦此刻魂灵儿早酥了半边,哪顾得疼痛?只恨不能教这玉人儿多挨些时辰。须臾剜出腐肉,竟如老树瘿瘤般浑圆。那女郎唤人取清水洗净创口,檀口微张,吐出一粒赤红丹丸,在刀痕处来回滚转。初时白钦觉五内如沸,再转时创口麻痒难当,三转过后通体清凉,恍若醍醐灌顶。那女郎收丹入腹,敛衽一礼,“大王痊矣!”径自翩然离去。杨律、石宝等慌忙谢过,又备金银酬谢孟神医,自去照看白钦,不在话下。

    此后数日,白钦身上伤势已无大碍,脑中却不忘那女郎身影,沉痼若失,而悬想容辉,苦不能自已。自是废卷痴坐,无复聊赖。又苦王政脾气,杨律已是窥之,心里便有一盘算。旦日一早便拿着聘礼,又去孟神医处。孟神医见杨律来此,问道:“莫不是大王病有复发?”杨律笑道:“我家大王所患非是身体之疾,而是心病。”孟神医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岂是老朽所能医的?”杨律道:“我家大王这心病,乃是对令爱一见倾心,夜不能寐,故今日特来提亲了。”孟神医道:“承蒙大王这般厚爱,只是小女未经世事,宛如个吃奶孩儿一般,离我不得。只恐惹恼了大王,反生不快。”杨律道:“不可这般说,自古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我家大王乃是一世俊杰,令爱亦是倾国佳人,鸾凤合鸣为一佳话,岂不妙哉?”杨律正待再劝,忽听得屏风后环佩叮咚,转出个袅袅婷婷的娘子来。正是那日医病的女子,今日换了藕荷色罗裙,更显腰如约素。有诗为证:

    眉蹙春山杏含露,腮凝新荔玉生香。

    纤腰微步惊鸿影,罗袜生尘洛水光。

    又有诗为证:

    灼灼其华显风姿,深深凤仪似练师。

    眼魅含苞传情愫,芸汐本缘系心池。

    当时白钦早躲在廊柱后窥探多时,此刻那里按捺得住?抢上前来,便要作揖,却被门槛绊个趔趄,惹得孟神医捻须而笑。那女子羞答答地福了一礼:“奴家小字芸汐,今年一十九岁。有三件事要说与大王。一不拜天地,二不坐花轿,三要随父行医济世。”话音未落,白钦急得赌咒发誓:“便依娘子!莫说三件,三百件也依得!”

    当夜,忠义堂前张灯结彩,白钦换了一身华服,上厅来先参拜了孟神医。众头领都坐在本位,独未邀王政前来。少顷,几个丫鬟簇拥着孟芸汐出堂。二人拜了,又同拜了孟神医。众人都见了礼,叙礼都毕,大家让坐。夫妻二人坐了主位两席,其余头领都坐了客位。阶下奏动细乐,安席已毕。孟芸汐只略点胭脂,擎着药葫芦与白钦交杯。酒至数论,食供数套,当日众英雄欢饮,直至二更始散。正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却说白钦虽与孟芸汐成就姻缘,每念及乔正谋逆之事,辄以拳击案道:“若非王政老儿聒噪,何至手足相残!”孟芸汐在旁看得真切,暗中去寻杨律商议。杨律对孟芸汐道:“为今之事,只在大王与王政二人不睦,实为山寨大患。”孟芸汐道:“既知此事,你等何不谏言?”杨律道:“此乃星君心事,岂是我等所能非议也?还需主夫人决断。”孟芸汐笑道:“即使如此,我已有应对之策,只需你们相机行事便好了。”

    待夜阑人静时,孟芸汐又取银针为白钦调理经络,忽作不经意道:“奴家久闻医家治痈疽,须得剜却腐肉方见新肌。王头领欲除山寨积弊,何异于此?”白钦冷笑道:“我等兄弟在此聚义,本就图个快活,如此倒跟那官场毫无二致!”孟芸汐轻摇螓首,将银针缓缓捻入合谷穴:“当日若任从乔正之辈横行,今朝山寨怕已溃如蚁穴。昔年孙武斩宫嫔,韩信诛殷盖,那个不是挥泪斩旧部?”

    话音未落,白钦倏然坐起,牵动伤口嘶声道:“娘子竟替那腐儒说话!”孟芸汐不慌不忙,添了盏安神茶,柔荑轻抚白钦脊背:“夫君可记得剜瘤时那三转红丸?初时如沸鼎煎熬,再转若万蚁噬心,三转方得通体清凉。王先生便是那第二转的苦楚,虽痛彻心扉,却是疗毒必经之劫。”说着自妆奁取出一方染血锦帕:“此乃那日奴家为夫君擦拭创口所用。夫君且看这血污——”指尖轻点帕上紫黑斑块:“若当日不除淤毒,今日焉有奴家与夫君灯下叙话?”白钦盯着血渍怔忡半晌,忽闻窗外梆子声急。孟芸汐推开雕窗,指着巡夜士卒道:“夫君请看,如今寨中令行禁止,夜巡更鼓分毫不差。前日石将军擒得劫掠商旅的喽啰,不等王先生开口,众头领齐声喊斩。这般气象,岂非王先生呕心沥血所致?”

    正言语间,忽听得前寨喧哗。却是王政深夜巡营,见守夜士卒偷饮村酿,当场夺过酒坛砸得粉碎。白钦怒道:“这老儿愈发跋扈!”孟芸汐却抿嘴轻笑:“夫君莫恼,且随妾身去看个真切。”二人悄悄掩至月洞门外,但见王政褪下外袍裹在瑟瑟发抖的士卒身上,叹道:“寒夜值更本当有酒驱寒,然军法如山,老夫不得不为。此袍权抵你三坛热酒罢。”白钦见此情景,胸中块垒竟消了大半。孟芸汐趁势道:“夫君可还记得成婚时三桩誓约?第一桩‘不拜天地’,实是敬夫君乃顶天立地丈夫;第二桩‘不坐花轿’,暗喻奴家愿与夫君并辔江湖;第三桩……”话音未落,白钦接口道:“第三桩要悬壶济世!好个机巧娘子,原来在此处等着为夫!”

    又说杨律按着孟芸汐计策,只对王政说主夫人有要事相见,邀王政入密室相会。王政果然狐疑,推辞不见孟芸汐。孟芸汐便衣着正装,亲身来请见曰:“我今来亦欲为先生,非但为我夫君也。”。王政见此,便语道:“子明诚愿与白钦共事,然白钦年轻气盛,若不改过,必教外敌趁虚而入,山寨自是难以保全。今后之事更不知作何计较,以此犹豫。”孟芸汐道:“先生自谓博学,怎不解此一事?先生乃一时之人杰,大王亦是命世之英才也。先生有韬略之固,白钦有逐鹿之阻,合此二长。共为唇齿,进可兼济天下,退可鼎足而立,此理之自然也。大王之有先生,犹鱼之有水也。今我来此解烦之说,其意已然明了,望先生再勿复言!”王政听完,默然良久,才道:”主夫人言之是也。“遂自绝刚态,亲自求与白钦相见。

    次日五更鼓响,白钦径往忠义堂召见王政。王政方要行礼,却被白钦一把扶住:“先生休拜!前日白钦愚鲁,错怪忠良。今日……”话未说完,王政早老泪纵横道:“折煞老朽矣!当日乔正之事,老夫亦有操切之过。”二人执手相看,忽听得屏风后环佩叮咚,孟芸汐捧着药葫芦嫣然现身:“二位英雄既已肝胆相照,何不共饮此葫芦中‘君臣佐使’之汤?”杨律见白钦解开心结,亦是欣喜。便替孟芸汐取下一个诨号,唤作“结心锁”。自此山寨上下齐心,白钦夫妇与王政常共商大计。有诗为证:

    常棣华鄂韡韡凡,以和为贵烝无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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