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烈焰焚阙(十) (第2/3页)
望着大定府城头的狼烟,晨雾中,这座边塞雄城如同蛰伏的巨兽,城墙上零星闪烁的火把是它尚未闭合的眼眸,这里已经隔绝了中原与辽国祖地的联系近百年,百年来从未有汉人能打到这个地方,然而如今却有大军兵分三路而来,很奇妙的,一种沉重得像是天空将倾的宿命感压在了顾怀的心头,就好像这个世间的走向接下来就要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而彻底改变一些什么。
一国的倾覆...很意外的是顾怀现在却没有什么太特殊的感觉,硬要说的话,狂喜或者志得意满之类的是没有的,更多的是疲惫--一种努力了无数日子,而结局终于要水落石出的疲惫。
顾怀的身边围着魏军的几位高级将领,还有一些随军幕僚,他抬手抚过舆图上蜿蜒的老哈河,指尖在“凌河渡口”处重重一点。
“报--”斥候撞开帐帘,铠甲上凝结着晨露,“右路军夺取凌河渡口后,与辽军偏师接战,七千辽军,尽数被歼于河岸!”
帐中诸将齐齐松了口气,凌河渡口的占领,意味着卢龙塞方向最后有可能保持完整编制、完整战斗力的辽军援军被拦腰斩断,而且更是与辽河上的海军形成了呼应,形成水路、陆路的双重封锁线,现在的大定府才算是终于被切断了从各地赶来、源源不断的支援兵力,如果不这样做,那这一战根本没法打--比如此时顾怀望着沙盘上代表辽军的红旗,那些密密麻麻的标记仍在向大定府蠕动,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可以想象一旦攻打大定府的进程被拖下去,那么没有在辽境上蔓延出稳定补给线的魏军会陷入怎样的境地。
“左路军可有消息?”
“回禀王爷,松岭隘口发现辽军斥候踪迹,泽州地界的辽军正在全力集结,其先头重骑部队已经开始冲击黑山口。”
顾怀眉头微扬,辽军的反应速度还是超出了他一些预料的,如今的辽国就好比当年的大魏,也是京城即将被兵临城下,而勤王之师的集结速度就代表了京城的安全程度--当初大魏花了整整一个月才召集了周遭的戍卫军队,反观辽国呢?在前线没有主将、防线几乎被捅烂的情况,依旧有这么多兵力自发地朝着大定府拼命行进,武德充沛这个词,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而这也证明了魏国胜得有多侥幸--如果不是辽国的人种制度带来了百年的积弊,如果不是当初顾怀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那几仗坑死了萧山与耶律弘,魏国要在正面战场战胜辽国,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但偏偏就是这些一闪而过的机会被顾怀抓住,并且孤注一掷地押上一切,先收复南京道作为基点,然后掠夺了倭国、高丽的底蕴,先锁中京道,再破西京道,最后才能将大军堆到榆关,一往无前地杀向上京。
可以说这几年来的任何一步走错,魏军都不可能站在这里,眺望着大定府身后的上京城。
“传令右路军,配合海军在凌河渡口、辽河西岸构筑防线,孤不想看到任何一个辽人越过来,”顾怀的指节敲在沙盘上,激起点点沙尘,“再让陈平将黑山口给孤堵死,左路军死完之前,泽州的辽军兵力不能对正面战局有丝毫干涉!”
传完一系列军令,顾怀才直起身子,看向站在大帐中,目光炯炯的众将。
“所以正面的攻坚,只能落到中军头上了,”顾怀说,“九万残兵,堆在一城,看似铜墙铁壁,实则积薪候火。”
他抬眼,目光如刀锋扫过帐中诸将:“你们知不知道,为何当年强秦灭楚,王翦非要六十万大军?”
有将领立刻回道:“因楚地广袤,需分兵扼守要害。”
“不错,”顾怀颔首,“而今大定府前这九万辽军,恰似当年项燕的四十万楚军--看着吓人,实则被老哈河、松岭隘口、凌河渡口三处要地割裂,三军合围,便如三根铁钉,将这团乱麻钉死在原地,顺便隔绝了外围的所有来援兵力,孤本意是想让他们退,退到上京去打一场决战,但既然他们不肯退,要做这笼中的困兽,说不得孤就要在这里把他们彻底杀散,让上京成为一座丝毫不设防的孤城!”
“现在要抢的,就是时间!到底是辽人把我军拦在大定府前,拖到我军后勤堪忧,还是我军越过大定府,在草原兵力不能南下、地方戍卫军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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