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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乡野遗贤,根株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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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2章 乡野遗贤,根株牵连 (第2/3页)



    轻声细语在朱翊钧耳畔响起,下意识回过头。

    他迎上李贵妃委屈的神情,后知后觉自己想事入神了。

    入神归入神,却也不是什么急事。

    朱翊钧将正事按在心里,摇头道:“小事罢了,没这么急。”

    他顺势坐回躺椅上:“太岳公还说什么了?”

    李白泱耸了耸鼻子忍着笑:“就这些了。”

    她突然又想到什么,有些无奈地看着皇帝:“末了还提了一句,我年岁不小了,若是有恙不要讳疾忌医。”

    朱翊钧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老李头估计是看吴婕妤后入宫的已然有孕,心里替孙女急坏了。

    这事实在不好说。

    突然,鱼竿动了一下,朱翊钧如蒙大赦地岔开话题:“呀!鱼漂动了!”

    李白泱撇了撇嘴,口中附和道:“哎呀,又有陛下亲自钓的鱼泡用了!”

    朱翊钧正装模做样起竿。

    骤闻虎狼之言,瞬间尴尬到脸色泛红,在料峭的湖风中,逐渐满头大汗。

    太液池泛起粼粼波光,几艘小舟自远而近。

    “陛下,贵妃娘娘,太后说差不多该用膳了。”太监的声音插入了二人世界。

    彩云如同玉蝀一般,连蜷着自碧落垂下。

    明媚的春光洒在龙舟上,大大小小的身影,各自忙碌。

    ……

    有人休闲惬意,八……申时行这边可就惨咯。

    外面都说他如今乃是独相,位极人臣,权重摄主。

    殊不知。

    有权无责的独相是天上甘霖,有权有责的独相,就是被累死的命。

    每日事无巨细地过目数百本奏疏,还要完成皇帝加派的任务,脚不沾地都是轻的了,申时行感觉自己已经快灵魂出窍,飘然欲仙了。

    内阁值房。

    到了午时,申阁老屁股都没挪窝,只匆匆吃了两口饭。

    他将垫在餐具下的报纸扔在一边,等着票拟的几摞奏疏再度摆满了桌案。

    申时行叹了一口气,双手捂脸用力地搓了搓,聊以醒神。

    张居正下月就回京了,王锡爵届时也会入阁,日子应当就轻松多了。

    还有一个月。

    想到这里,申时行振作神色,抓起奏疏,开始逐一票拟。

    “丈江西六十六州县官民塘池,除原额外,丈出地六百一十四万五千九百五十四亩。”

    塘池是土地的类型划分之一,指人工开凿或天然形成的蓄水池塘,以及塘堰堤岸、塘边滩涂等与池塘直接相关的土地,也就是所谓塘田。

    度田已经好一段时间了,各省都有一定的进展。

    江西去年就度完了旱地,小半年过去又丈量完了塘池,耕地、旱地等,尚且还在继续。

    申时行不假思索,写下一句“抵补该省节年小民包赔虚粮”,将其放在右手边——这是已经廷议过,或者不需要上廷议的事,只等着皇帝过目批红,就可以直接回覆江西。

    “丈南豊县召佃租田四万七千三百石,武宁县未卖没官田三百七十一亩,认价得银三万六千四百九十两。”

    租出去的田,以及没收还没卖的田,都是国有资产。

    申时行想了想,写下“解部济边”四字,放在了身后贴有兵部字样的匣子里——用在军事上的方向肯定没问题,但具体怎么分,兵部得有个轻重缓急。

    “先是山西丈田,晋府与宁化王府争田,其晋府庄田坐落太原等处,实在地七十二万零三百五十亩有奇;宁化府坐落聂营等屯,实在五万七千五百五十二亩有奇。”

    显然,这一摞是度田专题。

    山西宗室争田,僵持不下,特意派了御史去,这已经是第二次回覆了,好歹是有了定论。

    申时行摇了摇头,没有拟票,只是放在了左手边——涉及到宗室,得廷议上走一遭。

    “阁老,通政司左通政使倪光荐、右通政使周子义求见。”

    申时行正埋头苦干,值房外一道声音响起。

    手中的活计被打断,他无奈地停下笔,抬头与值内阁中书舍人吩咐道:“请来大堂,我这就出去。”

    说罢,申时行合上奏疏,将笔搁置,缓缓起身。

    朝双手哈了一口气,双手往鬓角一抹,低头对着铜镜打量一番后,才推门而出。

    铜炉焚香、盆栽插花的东西房,乃是辅臣值房的雅趣,专用于议事会客的大堂就肃穆多了。

    青砖灰瓦,进深宽阔,两侧列紫檀木椅,供人落座。

    申时行方从值房内走出,便见倪光荐与周子义已然在大堂内落座。

    后二者见到申时行,纷纷起身,率先行礼:“叨扰申阁老午休了。”

    申时行苦笑着摇了摇头:“在朝为官的劳碌命,说午休这等陌生字眼作甚。”

    说着向两人回礼,示意二人落座。

    申时行理所当然做上主位,看向周子义:“还未恭喜以方升迁。”

    周子义落后倪光荐半个屁股落座,接上申时行的话:“承蒙陛下信重,让我一介愚痴执掌新闻版署,日后但有差错,还望申阁老与诸同僚多多担待。”

    三人一阵客套寒暄。

    申时行终于问起正事:“银台也是内阁稀客,难得登门,不知所为何事?”

    通政司自然是稀客。

    自从职权被内阁侵夺后,通政司廷议排位一落千丈,往前站都甚至会挨打。

    实权之少,可没什么由头往内阁跑。

    也就这些年另添职权,才能偶尔在内阁现身。

    倪光荐与周子义对视一眼。

    前者主动说明来意:“今日以方升迁,从我手中接过新闻版署,有些棘手事宜尚且需要交接,便来寻申阁老拿个主意以便做个了结。”

    倪光荐在通政司干了十年,是论资排辈做上的左通政使。

    习惯了按部就班处置政务的人,对所谓的新法、新学、新报,这些新东西,着实有些跟不上。

    周子义分权,也是倪光荐再三恳求皇帝的结果。

    正因如此,通政司现在积压的棘手难题可不少,正好带着周子义来寻内阁定个调子。

    申时行没有立刻应下,不置可否问道:“怎么不去西苑寻陛下?”

    倪光荐和周子义觉得棘手,必然不会是什么好拿主意的事。

    各家部院有各家部院的事情。

    一遇到难题就往内阁跑算什么事?真当是宰相府邸了?

    倪光荐拱了拱手:“陛下今日泛舟,无暇奏对,让我来寻申阁老,再拿不准就上明日廷议。”

    申时行袖中的拳头,下意识捏了捏。

    而后才无奈颔首:“倪银台请说。”

    倪光荐闻言敛容正色:“主要是两件棘手之事。”

    “其一是刑部张尚书临走留下的手尾。”

    申时行有些疑惑。

    张翰是和平交接给潘晟的,按他的性子,也做不出主动埋坑的事情才对。

    况且,即便有,又跟通政司有什么关系?

    “是六年前杭州府的一起杀人案,衙门断了案犯死刑。”

    “三法司复核时,都察院与大理寺颇为犹疑,数次驳回刑部,一度卡了两年,争执不下。”

    “随后张尚书知晓,便觉得大理寺拖沓,推诿不职,便力排众议,先行回文杭州地方复核论死,再逼着大理寺签署公文,之后犯人便秋后问斩了。”

    无论是儒家教化,还是大明律,都主张慎重死刑。

    一旦论死,必须三法司复核。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罢了,结果……”

    说到这里,倪光荐顿了顿。

    申时行听到这里,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倪光荐神情精彩地迎上申时行的目光,缓缓开口:“去年除夕时,该案的受害者,回家过年了。”

    “换言之,没有什么杀人案,府衙强行找了个案犯出来,明正典刑了!”

    申时行终于知道跟通政司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周子义苦笑连连,适时补充道:“如今刑部那边拟奏疏拟了半个月,朝中尚且悄无声息,但浙江那边的士人,已然群情汹汹了。”

    “士林各大结社奔向走告,赤民百姓义愤填膺。”

    “杭州府那边强行弹压此事,抓了一批刊印报纸、揭帖的士人,定的罪名是造妖言,传用惑众。”

    “通政司备案过的报社,也一并被查封了。”

    申时行牙龈隐隐作痛。

    难怪通政司觉得棘手,非要内阁拿主意。

    三法司多半想私下给这事把屁股擦了,否则断不至于民间闹得沸沸扬扬,官面上还没消息。

    致仕的张翰有没有责任也难说,这同时还牵涉到致仕官要不要追责的问题。

    府衙就更不用说了——闹出这么大的事,申时行恨不得给这群人一巴掌捏死!

    但偏偏这事已经从极个别捕快牢头的事情,上升到整个府衙,乃至省三司衙门的政治姿态。

    人死不能复生,想要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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