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鼎沸 (第2/3页)
后来又开始为父亲丁忧。和董其昌一样,他们当时都属于领着官俸却在老家逍遥,这种情况当然不被朱常洛所接受。现在两人一个是太常学士,一个则慢慢才做到从四品府令。
如果陆彦章登科时就从翰林院馆职做起,现在的官品绝对不会低。可是既然遵从当时还在的陆树声的教诲,如今自然是一步慢步步慢了。与他同科的袁可立已贵为武相,他却仍旧只是个从四品。
此刻座中另外四人却都关注着陆彦章从袁可立那里问到了什么。
面对众人的眼神,陆彦章的堂弟陆彦桢缓缓说道:“圣上明言,若因新钱法生出祸事,形同内乱。”
四人不由得心神大震,徐尔遂尖声问道:“内乱?”
声音不小,船头那边的小辈都一时停了下来,望向船楼里面。
几个长辈却并不避讳他们,只是挥了挥手让他们自便,陆彦桢就继续说道:“太子代圣上南巡,圣意免了今年夏粮,家兄那边还接到了执政院的公文要筹办什么秋冬大集。还有……吴淞江口那边的东都镇海营里,新发了响,用的是新钱。”
另外四人听得话也说不出来,许久之后才听那陈所闻问文震孟:“文启兄,听说大明银号要在东都市舶司专设一个支行?太仓王家……”
“这事是提举专办,我却管不着。太仓王家……”文震孟脸色颇为难看,“太仓公之子如今总务银号,又是新政改革司掌司过去的,你们以为会怎么样?”
说罢一一看过去:“徐家、陆家田土多。如今既没了白粮负担,今年还省了夏粮。东都不用说,督台他们都是看着诸相之位的,我劝你们别动什么其他心思。”
徐尔遂脸色难看,陆彦桢也不遑多让。
当年海瑞在应天巡抚时对徐家开刀,那时候的徐阶是退了两万亩田在册。后来徐家几经波折,又退了一些。
民间多有各种传闻,但徐尔遂是清楚了。最多的时候,徐家确实是田土过十万亩,但过得也不算多。而这么多年下来,徐家已经今非昔比了。
可是在松江府设了东都,一方面是在吴淞江和黄浦江汇合处另筑新城,另一方面则把苏州府的嘉定县拿了过来、又把原先位于太仓的镇海卫重新编为东都镇海营,当年这一轮变动里徐家又拿出了不少田土。
尽管补偿了不少田价,可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又舍得把已经在手的田土吐出去?
徐家要这么做,无非是换得仍旧凭祖上恩荫获得了官职的三四个人不在当年恩荫改制当中被波及——如今官员恩荫已经统一改为恩荫入学而非恩荫授官。而过去的恩荫官,则渐渐边缘化。
像徐家曾恩荫在锦衣卫千户的徐有庆,如今只不过转成了江宁省治安司的一个四品副警司,并不是江宁治安司非常紧要的位置。
而陆家田土多,则是因为陆家在这么多年里一直是松江府水利工程大户。借疏浚吴淞江和松江府水利路桥等事,陆家作为“主动配合并支持”的地方大户,获利并不在少数。
陈所闻所在的陈家虽不像徐家、陆家这样祖上那么显贵,田土之利一样是他们的核心。
而最近他们还有新的危机。
“听说,官产院已经运来了一批机器。松江织造厂这些天一直在大量收棉……”
松江棉布远近闻名,如今看朝廷的意思,简直是什么利都想要。
五人越聊越烦躁,都是各有各的怨气。
厉行优免、厉行商税还不够,而原先只有大户富商才有资本运作的钱庄钱铺、盐、海贸……越来越多的产业都感受着越来越紧的绳索。
他们一方面深深畏惧朝廷如今的力量,另外又始终觉得难道天下与他们一样的人都甘愿就这么束手待毙?
其他的不说,面对可能会真正大动一次干戈、像边镇那样清丈田土编订民籍的事,甚至是官绅优免方面的彻底改变,那么多身在官场的官员难道也一样会接受?
边军有如今枢密院那没见低多少的军费和皇帝用兵不断的立功机会镇着,此前边镇清丈军屯没出事,但那是边镇贫瘠之处,他们又或多或少“转职”一批参与到了边贸的利益里。
可腹地诸省虽然已经改了地方军制,军屯的事却还没有动得太多、军户也仍旧是军户。
朝廷当真有信心压下所有人的不满、有那么多利益来分配?
五人所在的楼船在淀山湖之中缓缓游荡,过了许久之后终于遇到了另外的几艘船。
天色已经渐暗,几条船寻了一处泊稳,年轻人们到了一起互相唱和、饮乐;老一辈则同样会合在一起,商议。
这样的情况,在整个大明不知多少地方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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