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谁为引路 (第3/3页)
姜银儿连忙摇头:“没没,我们其实也不怎么合练,就只是常去同一个剑场而已,李掌门想占几天就占几天。”
李缥青莞尔:“我占他几天做什么,他还要练剑打羽鳞试的。”
姜银儿脸微红:“我也……我也不知道做什么。”
因着听不见心声,姜银儿对这位少女更有一份额外的兴趣与好感,她有些好奇地看着她,若不是世兄说有事,她其实挺想和她结识。
在李缥青看来,这干净的道家少女倒是另一种感觉。
自从身负传心烛与鹑首后,绝大多数人的信念记忆在她面前都只隔一层薄纱。
她极少掀开去看,费时费力倒在其次,更因她深信人的思维不只是指导言行,言行反过来会深刻地塑造思维。
如果习惯了随意观览他人心灵的深处,然后含笑观赏他们言行的表演,那么一定会渐渐对人本身也失去敬畏,自以为成了另一高贵的物种。
因为身负心烛,李缥青很清楚能看到这些幽微的隐患,她确实更习惯用它来剖析自己、一次次翻看自己的记忆。
不过即便如此、即便传心烛不能捕捉人们浅层的心声念头,她也远比以往更容易了解他人。在情绪的感知上她变得敏锐了许多,一个人心神是不是有执念缺漏,于她就像在平滑的丝绸下抚到了一块异物,每个人的形状都有不同。
裴液有很深很深的裂隙,抚过去时令她心里重重一揪,周围全是尖锐的或坚固的隆起,简直扎手。
但他也有最炽烈的烛剑,像熊熊的大火。
令人难以想象这样的一颗心怎么平日表现与常人无二,也许是有鹑首的功劳。
而除了那深不见底的裂隙之外,她自己的形状和裴液很像,也全是瘢痕崎岖,不过每个伤口处不是在流脓,而是烧出了光明的火焰。
这是很稀少的状态,李缥青今日在这位道家少女身上似乎看到了同样的潜质。
她心烛纯净得令人凝目,心毒的颜色几乎寻觅不到,只有纯净是天真,兼以坚固才是烛剑,那心烛扎根极深,坚锐如剑。
李缥青几乎看到这颗纯净的心日后必然遭受的折磨,但也同时看到它的不可折志。
所以这时候她很快就明白为什么少年对这位“世妹”的喜爱溢于言表了,她有些怜惜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姜银儿有些惊讶,茫然对她笑了一下。
裴液道:“好了,我晚上就回剑院了,就是去办些事情——你可以去那边小楼找崔照夜她们,就不必在这里受人打扰了。”
因着前番和少女提过几回“李缥青”,这时两人站在一起令他莫名不自在,忍不住再次打发。
“知道了。”姜银儿其实还想再和这位缥青姐姐聊两句,但瞧出世兄的别扭,便乖乖离去了。
“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这位世妹。”李缥青望着少女的背影道。
“我知道。”裴液清楚她在说什么。
又只剩下两人,他确实轻松了不少,两人一起往园外漫步,从前他想自己和缥青再相处会尴尬,现在才知是再加个别人才会尴尬。
他心里还是很享受和少女单独在一起的时光,哪怕一句话不说走走路也挺好。
李缥青大概也是同样的感觉,两人走出别馆,沿着街道向北而去,也没唤车马。
天色有些烧起来了,染上一片片温暖的黄。人马熙攘,收摊的和摆摊的人交错着。
“神京真的很漂亮。不过前些天我自己逛,没人做向导,很多地方不晓得是做什么的,还闹了些笑话。”李缥青微笑。
“你有什么不认得,我给你讲。南边我去得也不多,不过东城西城算是比较熟了。”
“嗯,所以牵你来给我带路嘛。”
“你要去什么地方,其实我也不一定知晓,不过我们可以打问。”
李缥青笑:“你肯定知晓,齐居士说你早上才从那儿出来,才让我找你指路的。”
“……”
“我去修文馆拜访一下晋阳殿下,你要是不愿意进去,把我带到门口就行了。”少女认真道。
她有些促狭地看着他,但裴液是真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