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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三章 大明亡不亡,老天爷说了不算! (第1/3页)
万历十七年皇帝南巡回京后的第一次廷议,处置了陕西平凉府贪腐斩首、潞王就藩的阻力、军婚新法的通过、坑爹坑爷纨绔贪腐案、老挝大胜宣见老挝南掌、户部奏闻年末大计等事。
大明皇帝朱翊钧在恭送声中离开了文华殿,回到了通和宫御书房,在文渊阁奏疏没有送来之前,朱翊钧有一点点闲暇时间,大约半个小时辰左右。
朱翊钧从桌上拿起了一本书,翻到了书签的位置,细细品读着,偶尔还会做些笔记。
他这月余时间,一直在读浙江还田记,也就是《翻身》,里面的内容,大明皇帝已经熟稔于心,但皇帝还是时常翻阅,常看常新,越看,朱翊钧越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乡野之间矛盾的复杂。
侯于赵在浙江临安县张庄还田遇到的第二个困难,人定胜天否?
他遇到的第一个困难,是附庸之民对改变的恐惧、对还田令的不解、对乡贤缙绅的拥戴、对朝廷政令的抵抗、对自身处境改变的不安等等。
人是否可以做自己的主人?当张庄申金河帝国轰然倒塌的时候,人们有了答案。
人和人之间的斗争永无止境,而人和自然的斗争贯穿始终。
浙江这个地方,在皇帝眼里是烟雨江南,在浙江人眼里,那就是永远干不了的衣服,永远在下的雨、潮湿的被褥与灶台,数不尽的洪涝、满坑满谷的蚊虫。
只要一下雨,低洼的地方就会积满了水,把庄稼全都泡在泥汤之中,本来就奔涌的河流,就会冲出堤坝,淹没所有的农田,让百姓颗粒无收,张庄也不例外。
在万历十三年的一次洪灾中,天目溪裹挟着大量的泥沙,咆哮着冲刷着河床,泥沙淤塞、河床升高、河堤决口、洪水冲进了南堡村,在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洪水就把整个南堡村彻底冲毁,全村220名村民,只有一位因为要去临安县办事,躲过一劫。
1500亩良田、300亩桑田被毁得干干净净,全村只剩下了一个灶头、半间屋架、一棵苦楝树,其余空无一物。
侯于赵到了南堡村的时候,南堡村是一片废墟,在奏疏里只有只言片语的灾难,对于村民而言,是真正的灭顶之灾,即便如此,万历十四年,南堡村再次升起了炊烟。
生命就是如此的坚韧和顽强。
大明的百姓涌到了此处,开始清理淤泥,重新栽种桑树,开垦田土。
万历十四年八月,连续雷暴天气再次在空中咆哮,侯于赵带着张庄附近十八个村寨的百姓,来到了河堤,男女老少齐上阵,用柳条筐装土,用石夯将土夯实,用草袋装满石头,沉入河堤一侧,防止决口。
夜幕降临的时候,从高处看,一连串的篝火,映照出了河道的走向,篝火是守堤人的窝棚,他们手里提着一个长棍,每过半个时辰就要测定一下水位。
黑黝黝的水面静静地流淌,静悄悄地流过了一个个的警戒哨,看似毫无威胁,可一旦决堤,就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就是数百条人命,数千亩良田被吞噬。
水火无情。
人定胜天否?人们在水位开始下降时,不断的欢呼,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这一次,人们终于战胜了狂暴的天目溪,没有决口,没有洪水。
就像是赶车的人与种地的人之间的斗争,没有最终的胜负;天目溪沿岸的百姓和天目溪的斗争,也没有最终的胜负。
这次天目溪的河堤守住了,临安县没有被毁在洪水之中。
下次呢?守不住的时候,就又是成百数千人死难,数万人流离失所,良田桑田毁于一旦,瘟疫四起。
人定胜天否?长期来看,只有否定的答案,尤其是天崩地裂的时候,人都顾不得,更遑论河道了。
似乎,从来都是如此,也从没人真的会管这些穷民苦力的死活。
甚至一些士大夫还会不屑一顾的说:这些人为何要住在河水泛滥的地方?简直是愚蠢,没读过书不知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所以小人终究是小人,短视的很。
“人们为什么要住到河水泛滥的地方去!南堡村被淹成了一片泽国,第二年无人的地方,就又升起了炊烟,百姓要是有地方去,百姓要是可以安居乐业,用得着流徙?用得着住到泽国去?”
“谁逼着他们流徙,谁逼着他们住到了刚刚被全部淹没的南堡村去?”朱翊钧嘴角轻微抽动了下,非常用力的点着那段临安士大夫,阴阳怪气的那几句。
小人之恶?分明就是君子之恶!
南堡村被淹了,所有人都死了,但依旧有人冒险前往,是这些百姓蠢?是这些百姓不知道这里危险?
“大明人素来安土重迁,安于故土不愿意随意迁徙,自万历开海至今,南洋四百万丁口的汉人,多少人是被迫背井离乡?!九成都是佃流氓力这些穷民苦力!”
“他们也不想走,但凡是地主们愿意减一点佃租,少一点年例,百姓为何要走?祖坟都被人给刨了,不走还能如何?”朱翊钧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拍了两下桌子。
农户一旦破产失地,自己家的祖坟都会被兼并地主给刨掉。
根断了,那就只能走了。
朱翊钧做了十七年皇帝,现在是一言九鼎,无人敢违逆、至高无上的皇帝,这样妖言惑众的话,他见过很多次很多次,但每次看到,依旧会十分愤怒。
这些贱骨头的话,总是能让朱翊钧记起为何要万历维新,他要好好活,也要万民好好活。
“陛下息怒,侯巡抚已经把浙江还田完成了,这留在浙江,是在巩固还田的成果。”冯保赶忙劝皇帝陛下息怒。
浙江还田已经完成了,管不了千秋万代,但至少能管一世,至少最近这几十年,还田后的百姓,都有活路。
“浙江还田了,可是大明两京一十五省,只有浙江还田了。”朱翊钧一甩袖子,坐在了太师椅上,他有种急迫感,但他知道急迫,只会露出破绽来,被野心之人利用,让还田大事,毁于一旦。
“呼。”朱翊钧再吐了口浊气,继续翻动着侯于赵的还田记。
侯于赵的《翻身》,记录了还乡匪团的恶行。
头等的势要豪右都跑到了南衙、松江府、武昌府、广州府,甚至是跑到了吕宋马尼拉;
次一等的乡贤缙绅,则是跑到了杭州府、宁波府、九龙府等地;
没那么多银钱的劣绅们,则是躲到了深沟高垒的土城里。
一些个不甘心失去土地,又没有门路逃走的缙绅,只要响应了朝廷的号令还田,但他们心里的怨气在堆积,在潜伏,在等待着反攻倒算的那一天,将翻身的农户,再踩到泥土里,永世不得翻身。
五里亭,是天目溪河堤攻防战最重要的地方,而这里,一些不愿意还田的缙绅,抱着地契,带着家人,在五里亭上游,挖起了深沟,筑起了高墙和堡垒,营造了一座座的土堡,对抗朝廷的还田。
垂死挣扎的、手上沾满了百姓鲜血的劣绅们,躲在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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