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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三章 潮汐论中辩盈亏,阳和门外惩奸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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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一十三章 潮汐论中辩盈亏,阳和门外惩奸佞 (第1/3页)

    官厂是谁的官厂?

    名义上官厂是大明的官厂,属于朝廷集体所有,但具体到归属上,大明官厂是陛下的官厂,毕竟大部分的官厂,都是陛下真金白银砸出来的。

    张问达被一句话憋得喘不过气来,他终于理解了王崇古这种人的难缠,能一步步爬到内阁的人,真的没有一个简单的。

    “王次辅啊,这些官厂名义上是陛下的,但实际上,又在地方,你觉得这些官厂,真的属于陛下吗?就算是现在属于,日后呢?我不动手,有的是人动手。”张问达继续表达自己的观点,他不是在狡辩,他说的是实情。

    他都要死了。

    这些官厂今天是陛下的,也是地方的,但明天注定是地方的。

    “你说得对。”王崇古的手在拐杖上搓动了两下,叹了口气,这种事大明已经经历过一遍了,永乐年间的住坐官厂,最后不都到这些势要豪右的手里了吗?

    正如张问达所说的那样,他不动手,有的是人动手。

    张问达继续说道:“陛下雷霆之怒,我已然是必死无疑,这老话说的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王次辅,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这个工党党魁,你能允许某个官厂一直赔钱吗?或者说,陛下能容忍官厂一直赔钱吗?”

    “丁亥学制可以赔钱,驰道可以赔钱,可是这些官厂呢?而且这些个官厂,赔钱的原因,是僵化、是臃肿、是贪腐,同样是有人在里面大捞特捞,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抱着儒家经典不撒手的旧贵人里有坏人,遵循朝堂政令开海的新贵们也有坏人,官厂里就没坏人了吗?”

    “王次辅,我就是个知府,这官说大,在金华府是很大,但也不算大,上面还有布政司、按察司,还有巡抚衙门,我就是一个四品官,没有官厂一些人的配合,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如果不能容忍官厂一直赔钱,而且它真的经营不利,是不是允许他关门呢?”

    张问达这个问题有点绕,如果真的按照优胜劣汰论去理解,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那这些个过时的、经营不善的、过于臃肿的、过于僵化的官厂,是不是要让它关门?不让它关门,朝廷一直养着吗?

    朝廷养得起吗?

    官厂,有直接隶属于朝廷的官厂,有隶属于布政司的官厂,有隶属于府州县的官厂,甚至隶属于县衙的铁冶所,朝廷哪来的银子养着这么多的食利者?

    大明能养十万京营,十六万的水师,已经是极限了。

    张问达的话,王崇古作为工党党魁,当然听得明白,生产力的增长跟不上不事生产食利者增长速度,陛下、朝廷养不起这么多的食利者,那就不能容忍官厂持续亏损,自然就要允许官厂关门歇业,让住坐工匠由匠籍转为民籍。

    只要遵循优胜劣汰,就会有人趁机投机取巧,从中上下其手。

    今天宁波府、绍兴府、金华府三家官方被侵吞,明天只会更多。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王崇古又顿了一下龙头拐杖,有些无奈。

    其实,极限自由派也要面对这个问题,在物质不够丰富的时候,尚且需要劳动力出卖劳动,生产足够的物质,就需要对劳动者分配,让他们安心劳动;

    可是在物质极度丰富的情况下,就可以不用对劳动者分配了,一心一意的搞封建和人身压迫就够了。

    手工工坊和机械工坊,对利润的分配就有所不同,很多织娘、织工对于那些咆哮的蒸汽机,由衷的恐惧,机械越多,恐怕织娘和织工的营生只会越来越难做。

    一台升平七号蒸汽机能顶得上三百名织工、织娘,这怎么不让他们恐惧。

    “就像是没有地狱的传说,那些传教士,还怎么兜售恐惧,吸纳教徒呢?所以朝廷要允许官厂关门的,基于这种恐惧,会倒逼官厂自我革故鼎新,自我清汰代谢。”

    “人不患寡患不均,我这官厂拼命干赚了钱要上贡到国帑内帑,然后朝廷发国帑内帑养一群懒汉,时日一久,这赚钱的官厂就不会赚钱了。”

    “就是按着矛盾说的纲常去思考,官厂有赚一定有赔,朝廷不是无所不能,这优胜劣汰,就是颠不破的真理。”张问达重重的叹了口气。

    王崇古眉头紧蹙的说道:“你讲的很对,要允许官厂关门歇业,但这就是你偷陛下东西的理由吗?恐怕不行。”

    “是不是觉得我在为自己的罪行辩解?不是这样的。”张问达的面色有些轻松的说道:“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而已,被抓了,反而踏实等死,刀没落下的时候,才是最煎熬的。”

    “现在,我只需要等死就行了。”

    “我就是巧舌如簧,陛下还能不杀我?显然不能,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在大明,连皇帝都不能例外,世宗皇帝的手段,已经是权术的巅峰,临到了,还被海瑞臭骂了一顿,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动弹不得。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这经济如同潮水,有涨潮也有落潮的时候。”张问达看王崇古不说话,就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己对经济的理解。

    “哦?”王崇古坐直了身子说道:“这个涨潮、落潮的说法,详细说说。”

    张问达思索了很久,才开口说道:“在我看来,就是社会总负债在增加的时候,就是涨潮,这个时候,放眼望去,全都是机会,无论做什么,都可以乘风而起。”

    “可到了还钱,也就是社会总体负债不再增长,要降低,要还债,要化债的时候,就是落潮,这个时候,放眼望去,可谓是白骨皑皑,尸横遍野。”

    “总负债是不可能一直增加的,负债就是寅吃卯粮,寅年吃了卯年的粮食,那到了卯年,你就一定要饿肚子,这里面最大的衡量指标,就是利息。”

    “一旦利息开始下行,就开始落潮,这个时候,不满的情绪就会如同野草一样丛生,朝廷就是用尽一切办法,也是逆势而为,很难有什么成效。”

    “治强易为谋,弱乱难为计是也。”

    张问达是正经的进士出身,不是恩荫官,他这种人,坏是坏,不是蠢,他是一步一坎儿越龙门,才考中了进士,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他对家事国事天下事也有自己的思考。

    究竟要用什么去衡量经济上行和下行,用利息多寡去衡量就足够了。

    当钱庄的利息高的时候,说明哪哪都是机会,哪哪都缺钱,经济一片的火热;

    当钱庄利息开始降低,就进入了下行周期,猫着过冬才是上策中的上策。

    张问达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冰冷说道:“这涨潮退潮,终归是有一批鱼要死在沙滩上,经济的上行下行必然伴随着不破不立,但有些鱼明明已经搁浅了,还要蹦跶,不肯去死,这个时候就得有人帮他们去死。”

    “因为他们不肯甘心赴死,就会死更多的人,甚至是危及江山社稷,历代王朝更替,亦是如此。”

    “陛下不惜名,嗜杀人,其实很好。”

    “总需求和总供应是有根本矛盾的,因为分配是不可能公平的。”

    “肉食者为了利润,会盲目无限制的扩产,而分配不公,让广大劳动者可支付的需求,跟不上这种扩产的速度,最终导致总供应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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