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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四章 富者居华堂,锦衣琼筵;贫者栖陋巷,糟糠难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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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零四章 富者居华堂,锦衣琼筵;贫者栖陋巷,糟糠难继 (第3/3页)

个大磨坊里,忙得脚打后脑勺。

    连陛下这等明君圣主,掌控人间最大权力,都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绝对自由,怎么实现?

    理想国也好,彼岸也罢,忽悠人,最重要的就是让人看到希望!

    绝对自由这种理念,不可能实现,也没有路径去实现,学说忽悠不到人,反而先把自由这两个字给搞臭了。

    “兵部尚书曾省吾请命设立南洋水师,抽调松江水师精兵六万,在广州等地额外再招募两万军,如此大明水师的总规模为十五万人。”朱翊钧看着面前的奏疏有些犹豫。

    扩军。

    将水师一分为二,松江水师和南洋水师,两个水师的老巢都是三都澳军港。

    之所以要这么做,原因有很多,第一个就是松江水师,十三万人的规模,过于庞大,过去是为了灭倭做准备,也就是备倭军。

    现在倭国已经衰弱到不需要如此庞大的规模进行防备,将其中六万抽调南下,也代表着大明的战略重心,从攻伐倭国,转向了经略南洋。

    而且随着南洋开拓的进行,南洋的汉人越来越多,局势变得复杂,汉人也不都是好人,亡命之徒构成的海寇也越来越多,为了应对南洋发展的新形势,所以如此调整。

    这里面其实还涉及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海陆并举的大战略,陆地的开拓自然不会停止,无论是西域,还是鲜卑草原的冒险队,大明不会停下。

    但是从内阁到六部,再从六部到地方官员,其实都认为海洋才是关键,这一点从京营十万锐卒,水师接连要扩军到十五万的规模,可见一斑。

    陆地上的开拓,必须要面对一个老问题,那就是精算,得不偿失。

    “从水师这次的扩军来看,朕要重开西域,算是阶段性的失败了。”朱翊钧看着兵部呈送的奏疏,多少有点无奈,天时地利人和,都让重开西域这个问题,困难重重。

    皇帝说重开西域,朝臣们都对对对,陛下说的都对,可真到执行的时候,就是各种短期内无法解决的困难,摆在皇帝面前,希望陛下可以耐心些。

    这也是官僚们的绝招,拖字诀,遇到上司不太容易实现的政令,拖一段时间,拖到所有人精疲力尽,拖到没人再提。

    “陛下,天时不在。”冯保低声说道。

    天时不在的意思很明确,小冰川气候,寒冷和干旱,就是重开西域的最大难题,人定胜天,但也要随势而行。

    “南洋水师朕可以准,连京广驰道,朕也可以准,但重开西域朕是绝对不会停下的。”

    “现在朕做不到,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朕都是要做的。”朱翊钧最终在曾省吾的奏疏上进行了朱批。

    京广驰道,是从北衙到广州府,总计四千三百里,按照一里驰道7500银算,总计要投入3300万银,工期为十年,另外还要再多准备三百万银的冗余,用来防止出现各种意外。

    而整段驰道分为了两段,一段从北衙到开封府郑州,再到武昌府,一段是武昌府南下长沙,过衡阳到广州,之所以要分成两段,是因为长江的阻拦,并不能直接通行。

    工部心心念念了九年的京广驰道,终于获准。

    在万历九年时候,由两广总督提议,京广驰道的必要性就已经充分论证,最终,皇帝还是在京广驰道和陇开(嘉峪关至开封)驰道之间,选择了陇开驰道。

    原因无他,陕甘绥太穷了,再不修驰道过去,饿死穷死困死的百姓只会更多。

    朱翊钧向陕甘绥河南,定向撒了三千五百万银出去,就是为了让这些地方有银子,货物自然会向这些地方流转。

    当时的反对声音就很大,但因为资出内帑,大臣们最终也无法反对,在王崇古牵头下,河南工兵团营,开始修建,至今已经八年之久,依旧没有全线贯通。

    自然有江南势要豪右觉得,皇帝收走了他们的银子,把白花花的银子给了穷人,是作孽,陕甘绥太穷,就让他们穷死饿死困死好了,不想死,不会自己流徙吗?

    为何皇帝、朝廷要拿税赋,向这些地方撒银子呢?

    大抵是这种想法作祟,后来,陕甘绥地方的穷民苦力,真的打进了北衙,把大明给亡了,然后天下也亡了。

    明末、南明,已经由历史验证过了,玉石俱焚这种事,历史上也不止发生了一次。

    这些人,对于皇帝对政策的解释,是一点都不看,张口闭口就是作孽、转移支付。

    平衡区域发展不平衡的转移支付,这个名词的真实含义被异化了,这种异化是对大一统这种共识的解构。

    朱翊钧曾经解释过什么叫全国统一大市场,解释过人才、矿产资源向沿海地区流出,还有税收等问题。

    事实上,转移支付或者财政平衡,亦或者其他什么名词,就是为了让陕甘绥四川河南这些内陆地区,放开地方保护,放开自己的市场、贡献自己的人才和矿产。

    要不然这些地方衙门设卡,只会弄得一地鸡毛。

    仅仅以大明刚刚建立的煤银对流为例,朝廷大可以不必挨骂向山西转移,但煤炭这种能源,可以从六文一斤,涨到两百文一斤。

    这样一来,南方没了煤,北方没了货物,机械工坊也不必推行了,大家一起守着儒家礼法完蛋好了。

    这种风力舆论已经害了大明一次,孝宗当初就信了这些话。

    军守边,民供饷,以盐居其中,为之枢纽,故曰开中,开中法是大明开辟后就定下的国策。

    弘治五年,户部尚书叶淇上奏将开中法改为折色法,开中法彻底败坏,边方再无人屯耕,军兵连饭都吃不上了。

    自那之后,正德、嘉靖、隆庆、万历年间,都想要恢复开中法,全部以失败告终,大明对边方的掌控能力,立刻衰弱了起来。

    万历初年,在王国光的以银代盐,实物代边方军饷的政策下,边方粮食储备的问题才一点点好转起来,‘复屯盐本色以裕边储’,这可是大明万历维新的重大成果之一。

    朱翊钧苦口婆心,户部详细解释,在邸报上,进行了数次的政策解读,但这种风力舆论依旧是甚嚣尘上,让朱翊钧无可奈何。

    地方保护大行其道,那是对大明整体发展的巨大阻碍。

    后来朱翊钧也就不再过多和反复的解释,他对内的决策,很少受到舆论的裹挟,就在邸报上解释一遍,爱听就听,不爱听,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开海与重开西域,乃海陆并举之策,犹如双足并行,缺一不可。军务政事、财赋文教,皆系于此。朕虽准南洋水师之请,然西域之事,断不可废。十年不成,便二十年;二十年不成,五十年亦不辍!”

    “江山一统,日月同辉。”

    朱翊钧在奏疏上重申了自己的主张,当下大明生产力,开拓西域能力孱弱,他可以等,但这事儿,他不会半途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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