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章 富者居华堂,锦衣琼筵;贫者栖陋巷,糟糠难继 (第2/3页)
就无法摆脱了。
这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不归路,一旦踏上,就没有任何回头路可言,无论是谁,都是一生无法摆脱的梦魇。
这些毒贩,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金盆洗手,但基本没有一个可以善终,不是被朝廷杀死,就是被其他的海寇杀死。
林辅成被找到的时候,他已经带着周围三百里的海寇们,开始销毁鸦片田,种植更多的农作物,什么都懂一点的林辅成,颇受海寇们的尊敬,几乎没有读书人会帮他们规划该如何生存。
而林辅成的游记话锋一转,其目光聚焦,又回到了椰海城内,谈到了椰海城毒街形成的过程。
因为竖切或者说因为身份、族裔凝聚起来的一个个社区,让缉毒变得十分困难,越远离大明的地方,缉毒就越困难,这是和水师舰队的巡视息息相关。
在长期的斗争中,各个汉乡镇、城池,形成了一整套对毒虫、毒贩的管理方式。
在椰海城巽他海峡的对岸有一个叫做班达城的地方,这里也是一个港口,没有大明水师驻扎,虽然隶属于旧港总督府,但因为总督府缺少读书人,不太重要的班达城,旧港总督府甚至没有派遣官员。
这里的毒虫和毒贩完全混在了一起,抓也抓不完,抓到了也不一定定罪,因为这里根本没有衙门,只有当地几个部落的酋长轮流坐庄。
你今天杀了我的人,明天我坐庄,就要杀你的人,所以不抓、不判、不执行,也没人去缉毒。
可是鸦片泛滥带来的暴力问题,也是这些个酋长们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当地酋长们在短短数年内,就形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把班达城所有的毒贩,都集中到一两条街区内,在这个毒街里,任何的阿片生意都不会管,甚至还会委派类似监当官的官员,维护交易公平。
但这个街区里的毒虫、毒贩,可以出城,但在城中,就不能离开这两条街活动。
如此一来,班达城看起来治安变好了许多,只需要一场瘟疫,这些毒虫、毒贩们会自己病死。
因为纬度的原因,班达城没有四季,只有夏天,是疟疾爆发的重灾区,本身疟疾就已经十分致命了,这些毒虫身体很差,金鸡纳霜又极为昂贵的,这导致毒虫,基本都不会活过五年的时间。
椰海城也是从班达城的毒街方式内,找到了灵感,很快,各个汉乡镇、城池都采用类似的方式,让这些毒虫集中在这些毒街里,自生自灭。
这也就是朝廷缉毒的意义所在,毒虫和毒贩们会自己死去,各种疫病、街区糟糕的环境,更容易把身体很差的毒虫带走。
种植罂粟,收益本来就不高,慢慢的整个南洋的产业,就会向着正经生意转变。
说是街区,其实就是两道三排,联排木房,甚至没有任何的道路,一下雨就是颇为泥泞。
只要大力缉毒,就能遏制鸦片扩张规模,就能让染毒人员的数量,不超过当地总人口百分之五这个阈值。
吕宋、旧港累积了大量的缉毒经验。
根据林辅成对吕宋、旧港的走访,只要将毒虫、毒贩的数量降低到该地区总人口1%以下,鸦片在该地区,会在五到十年内彻底消失不见。
染毒人员在1%到5%,鸦片的泛滥,会维持在一个相对可控的范围;一旦超过5%,鸦片的泛滥,会不可阻挡的进行快速扩散,增长速度,超过所有人的想象。
而缉毒的另外一个重大意义,就是塑造共识,将竖切的南洋,变成大明更加熟悉的横切,也就是王化。
朱翊钧看完了林辅成《南洋游记》,确定林辅成真的好好调研了南洋的经济和各个基层的生活。
朱翊钧拿着南洋游记,读出了最后一段:
“富者居华堂,锦衣琼筵;贫者栖陋巷,糟糠难继。朱门之内,笙箫彻夜不绝;蓬户之间,饥肠辘辘哀声连。天地虽同覆,而命途云泥;日月共明辉,而冷暖异域。”
“富者不知贫者苦,贫者难窥富者荣。”
“金波银浪,掩不尽阿片腥膻;椰风蕉雨,拂不去毒瘴凄寒。膏粱子弟,笑谈间尽揽海疆利;羸骨黔首,喘息中徒作烟田囚。”
“嗟乎!一城之内,两界分明,天差地别,岂曰同光同尘?”
朱翊钧很喜欢林辅成的文章,他没有一篇文章是站在官选官、势要豪右、乡贤缙绅、富商巨贾这些肉食者的立场上,他从来都是站在穷民苦力的立场去看待问题。
林辅成的阶级认同出现了问题,他是官选官,五品社学博士,出于各种原因,他的阶级认同,依旧觉得自己是个穷民苦力。
主要是当初仁和夏氏给他弄了个罪身,让他没法科举,林辅成对这些肉食者天然没什么好感,现在他有了皇帝的庇护,就更加不在乎红尘对他的评价了。
冯保看着南洋游记的第二篇,也是感触颇深的说道:“陛下,这大明朝这么多的笔正,在林辅成去南洋这几年,这些笔正,连一篇让人惊艳的文章都没写出来,还是得林辅成回来,大明这文坛才算是有了些看头儿。”
“是因为林辅成多厉害吗?也不尽然,这老话说得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文章好与坏,大家是各有千秋,之所以林辅成的文章惊艳,还是他愿意脚踏实地的去看一看,去走一走,去问一问。”
“事实终究是胜于雄辩。”
林辅成还没回到大明,就扔出了《效迫利驱疏》和《百工兴衰聚散五枢论》,还有南洋游记第一篇,关于夷人不可教化的原因,这马上更新了第二篇的南洋毒患危澜,更是罗列了足够多的例证,佐证他的观点。
哪怕一些肉食者,是不喜欢林辅成的屁股坐在万民那头儿,也要看林辅成又说了些什么,毕竟要去南洋做生意,就得知道这些事情。
林辅成不是文坛魁首,但这个名头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日后,大家都要说林辅成的大手了。”朱翊钧笑容满面的在第二篇南洋游记上朱批,示意冯保归档,这日后都是要跟着他一起进陵寝的。
看得见的军靴和看不见的大手,这双看不见的大手,可以叫林辅成的大手了。
林辅成还是自由派的魁首,只不过他这个自由派,总是在对着绝对自由派发动猛烈的进攻,异端确实比异教徒还可恨。
林辅成恨这些绝对自由派,这帮蠢货,把自由的定义都异化掉了,搞得自由从一个褒义词都快变成贬义词了。
少数人的绝对自由,和多数人的相对自由、有限自由,林辅成坚定的选择了后者。
而林辅成对绝对自由嗤之以鼻的重要原因,就是他真的多次见到了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这个活生生的例子。
陛下左手京营右手水师,左手矛盾说,右手阶级论,手下猛将如云,还有皇家格物院一座,掌天下财路,可陛下日子过得并不自由,相反,多数时候,陛下都是在京堂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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