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51章 三十年来寻剑客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最新网址:m.xvipxs.net
    第51章 三十年来寻剑客 (第1/3页)

    如今宝瓶洲的文人雅士,会读道家的金丹诗,抄录佛门的偈颂,欣赏山上的镜花水月,看山下穷酸文人所写的香艳小说……此外,可能还要比别洲人氏多出两件趣事,便是传阅某部精彩纷呈的山水游记,香艳旖旎有之,千奇百怪亦有之,再就是说一个同乡年轻人和那座剑气长城的故事,毕竟游记是杜撰的,后者却是实录,是真人的真有其事。

    陈平安?

    来自落魄山,走过剑气长城的那位大骊新任国师?

    傅筝当然……不信!骗傻子么。

    就算少女再懵懂,也不至于像水神王宪那样孤陋寡闻到没听说流霞洲荆蒿的地步,她好歹是个立志要当刑部头等供奉的谍子……候补,平时翻看各类山水邸报是家常事,即便对方已经明白无误地自报名号和山头了,只是打死她都不肯相信罢了。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那个倒行逆施的申府君,就算是个深藏不露的元婴境,还不止,撑死了就是个图谋远大的玉璞,再白送它一个境界好了,是个仙人,又如何?哪里值得一位大骊国师亲自出马?

    申府君当年被大骊边军的督战官阵斩,死后化作厉鬼,不知怎的,修炼成鬼王,盘踞此地,它敢去找大骊的半点麻烦?躲还来不及。这些年鬼鬼祟祟,始终不敢大张旗鼓行事,不就是担心被那中岳巡检司抓个正着,落个被随手剪除的下场?

    亏得貌若童子的“某山祖师”,事先做好了一番铺垫,否则她估计要笑掉大牙,拙劣至极的仙人跳,蒙骗到姑奶奶头上啦?

    陈灵均乐呵得不行,不怪傅筝,设身处地,他也不信。

    就像……荆老神仙随便拉来一个路边修士,说是那位斩龙之人,陈灵均能信?

    陈灵均试探性问道:“山主老爷,这趟微服私访,身边就没有魏夜游、晋神君作陪么?”

    陈平安微笑道:“劳驾两尊神君陪同,也算微服私访?”

    陈灵均点头道:“戏文里边都这么安排的。”

    陈平安指了指陈灵均的那副阳神身外身,与少女介绍道:“他叫陈灵均,道号景清。”

    傅筝惊呆,颤声道:“落魄山的那位景清老祖?!”

    就跟暗号似的,瞬间对上了么!

    自从那场问礼正阳山之后,宝瓶洲山上,众说纷纭,落魄山的两个“小不点”,有大神通。

    可惜那场庆典,正阳山施展了封禁手段,无法通过镜花水月观看落魄山一众谱牒成员的容貌,市面上也没有流传镜花水月的拓片,据说偶有几份曾经在仙家渡口出现,很快都给正阳山高价买去偷偷销毁了。

    陈灵均一听到“景清老祖”的称呼,好像便笑不出来了,听着像骂人。

    陈平安一招手,将陈灵均的真身拽到此地,阳神归位,暗中护送两位女子的出窍阴神也一并来到此身。

    陈灵均的真身本来正在竖耳倾听状,得意洋洋与钟倩吹嘘起来,“钟大哥,听见没,在外边,陈大爷我也是威名赫赫,响当当的一号神仙人物喽,哈哈,以后回到山上,非要让老厨子,还有魏夜游与我说话的时候,放尊重点……”

    此刻青衣童子表情僵住,就像被施展了定身术。

    你说你是陈平安,傅筝不敢相信,但要说偶然遇见了落魄山的景清祖师,她还能稍稍理解几分,勉强能够接受。

    陈平安说道:“我们边走边聊。”

    陈灵均跟在山主身边,习惯性摔着袖子,皱着眉头快速说道:“山主老爷,我先前跟两位女修大致了解过底细,朝珠滩暂时收尾,可以不用着急处置,申府君那处道场里边,罕有好人,寥寥无几,我也已记下他们的姓名和容貌特征。顺便还知晓了几个与申府君、狐娘娘暗通款曲的山水神灵,明明是朝廷封正的正神,偏要跟这些货色同流合污,更加可恨!我本想解决掉了申府君,搜集好罪证,办成铁案,不容他们狡辩,再去一一找他们的麻烦,就算把官司一路打到中岳神君官署那边,我也占理……”

    陈平安点点头,笑道:“颇有章法。”

    陈灵均咧嘴一笑,“总是想着山主老爷在这里会怎么做,我便有样学样,说实话,费心耗神极了。”

    少女走在青衫男子另外那边,不敢与之并肩而行,稍稍落后一个身形。

    陈平安转头笑道:“傅姑娘年纪轻轻,就是洞府境,钱先生收了个好徒弟。”

    傅筝是如今云霄王朝边境,青髦派的谱牒修士,确实就像朝珠滩狐娘娘所说,是个名声不显的小门小派,若是在邱国这类藩属小国,兴许还能摆摆山上神仙的架子,在继承了旧白霜王朝七八成疆土的云霄王朝,就不够看了。

    陈平安微微讶异,这个岁数的洞府境,傅筝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修道奇才了。

    旧白霜王朝境内,如今也有几个道统不坠的大道场、仙府,就不按例与青髦派打个商量?

    傅筝神色拘谨说道:“陈……仙师,我能够跻身洞府境,主要还是归功于师父给我的那颗上品丹药,误打误撞,运气好。除了师父,其实门派掌门、祖师们,在我闭关之前,他们都不觉得能够成功。”

    青髦派在她跻身洞府境之后,也赐下一件重宝作为贺礼,自知大限将至的钱公恩,又将两件攻守兼备的灵器,不惜以消耗阳寿的代价,剥离出来,转赠给了傅筝,最终被她侥幸大炼为本命物。故而傅筝手握三件上品灵器,才让朝珠滩吃了个闷亏。金丹之下的斗法厮杀,还是比较倚重法宝的。

    狐娘娘将她捉而不杀,选择送给贪酒好色的申府君,估计也有让后者人财两得的想法,淫祠从申府君那边换些更为实在的好处。

    陈平安散出一粒神识,迅速在心湖那艘仿制夜航船上边某座城池翻检一通,结果未能搜寻到“钱公恩”这个名字和相关内容,说道:“实属抱歉,未曾听说过你师父名讳,是我的过失。”

    “不过钱先生应该是隶属于绿波亭。我想负责与你牵头的谍子,多半是蒋冕的下属。”

    前些年大骊绿波亭在南方,有三个负责人,如今升为禺州首任织造局主官的李宝箴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他当时管辖宝瓶洲东南那片的谍报,旧白霜王朝不归他管,不过以李宝箴的尿性,少不了一些暗中掺沙子的勾当。蒋冕却是大骊边军出身,跟李宝箴这种半路出家的谍报头目不同。

    “先前大骊京城举办了一场典礼,明面上朝廷为保万无一失,抽调了大骊地方、藩属国和大渎南边的三批精锐,先后进京,当时蒋冕就带了七个人,都是大骊安插在云霄王朝境内、周边的老谍子,资历,经验和战功兼备。”

    听到“蒋冕”这个名字,少女眼睛一亮,急匆匆说道:“对了对了,我师父生前经常提起过一个人物,从来不说姓名,只说‘蒋头儿’,每每提起,总是神采焕发,跟喝了酒似的,说最早就是蒋头儿带他入行的,半个师父半个上司的关系。我问师父他老人家,‘蒋头儿’品秩如何,在大骊谍报机构里边,能坐第几把交椅,师父总不肯与我多说半句。”

    陈灵均挠挠头,这丫头片子,也太不懂官场规矩和人情世故了。

    好在山主老爷不计较,继续说道:“蒋冕他们进京,一来是收网,大规模清洗敌国谍子、死士,避免有人借机捣乱,防患于未然。二来相当于进京述职,所有人都需要在刑部勘磨司那边过一道手续。第三就是论功行赏,按例升迁,重新分派任务,比如蒋冕他们七人,职务大半都有些变化。”

    傅筝认真记住这些闻所未闻的官场内幕,不过少女更多兴趣,还是“蒋老儿”的官帽子大小,“蒋头儿到了你们大骊京城,能跟多大的官谈事情?刑部侍郎?尚书?”

    陈灵均无奈,小姑娘若是跟自家谢首席碰到了,估计她们会投缘。

    陈平安说道:“我们大骊朝有三个谍报机构,绿波亭只是其中之一,蒋冕在绿波亭内部,排名……在前二十吧。绿波亭近些年来,名义上是一个叫晏皎然的人在管辖,不过具体事务归国师府两名女子处置,她们分别叫容鱼和符箐,你将来大概可以与后者见面,前提是你去到了齐渡,再往北,游历过了莒州,见过了真正的大骊风土,返回家乡之后还愿意当谍子。”

    傅筝好奇问道:“你见过蒋头儿吗?”

    陈平安摇头笑道:“还没有见过。”

    傅筝轻声问道:“是蒋头儿的官帽子太小,还是国师大人过于事务繁重?”

    陈平安说道:“两者都有吧。”

    傅筝本以为“陈国师”会虚饰几句,不曾想他给出的答案竟然如此坦诚。

    只顾着傻乐呵的陈灵均心宽,一直没有想到某个可大可小的症结。

    那就是对于傅筝而言,退还了宝瓶洲半壁江山的大骊宋氏,终究是别国。

    那么她一旦成为大骊的谍子,终究有卖国通敌之嫌,甚至都不是什么嫌疑,而是事实。

    傅筝神色黯然,欲言又止。

    她年纪小,对于那场惨烈至极的战争其实并无过深的感触。只是听说当年蛮荒妖族登岸宝瓶洲,门派就散了,掌门和祖师们将那神主连同财库一搬而空。从洛王宋睦住持的老龙城一役,到随后大将军苏高山战死沙场的南岳一役,接连两场大仗死战,都不见自家门派半个人影,等到大战落幕,青髦派这些仙府,一夜之间就返回故国家乡,或在原址修缮道场,或择地重续香火……好像那场战事,全无影响,一场狼狈逃窜,反被渲染成一场下山历练,红尘炼心。

    傅筝对此颇不以为然,但是真正让傅筝下定决心要当个谍子的,除了敬重师父之外,其实还有两个不愿与“外乡人”提及的缘由。

    旧白霜王朝,国祚断绝被归结于失之以宽,新的云霄王朝,在傅筝眼中显然更为不堪,曾经跟随师门长辈一起去边疆藩镇游历一番,亲眼见到好些个参加过老龙城战役的老卒,晚景凄凉不说,尤其不敢提及自己曾经以大骊边军的身份投身战场,否则就会吃挂落,被排挤,饱受冷嘲热讽。傅筝就曾亲眼看到一幕场景,有个瘸腿老卒去县衙讨要一份被克扣的朝廷救济银两,结果被那门房打了出去,摔倒在街上,那门房笑嘻嘻让那老人不妨趁着还有几年活头,沿路乞讨,一路朝北去,找大骊陪都兵部讨要去。

    再就是傅筝在山外的所见所闻,发现云霄洪氏的所作所为,总是官样文章做得漂亮至极,绣花枕头一个,对于山上仙师总是以礼相待,好些个从北方迁入境内的门派,行事风格与那匪寇何异?依旧是将相公卿和达官显贵们的座上宾……若无大骊早年治理一洲山上的现成案例,估计谁也不觉有何问题,有了大骊作对比,好像便让人装傻自欺不成。

    傅筝犹豫过后,还是跟那个男人,还有身份确凿无误的景清祖师,大略说过了这些心事。

    “于道义、于人心而言,这是不对的。”陈平安点点头,沉默片刻,继续说道:“于一家一姓的国事而言……就不好说了。”

    傅筝更加惊讶,听他的意思,难道是说云霄洪氏没有做错?

    陈平安也没有跟她解释更多,“若是撇开大骊国师身份不谈,我并不建议傅筝补缺恩师钱公恩的位置,担任大骊谍子。”

    傅筝彻底迷糊了。

    “大骊朝可以少一个叫傅筝的优秀谍子,但是一座急需移风换俗的青髦派,不能缺了一个扪心自问、丝毫无愧的未来地仙。”

    随后那个青衫男人还说了一句古怪言语,“除非彻底遗忘,自欺欺人,否则心路之上的某个窟窿、大坑,要么以更大的神性去填补,要么用更多的人性去弥补,这个不断填充无底洞的过程,会让我们……有些难熬。”

    傅筝疑惑道:“怎么办呢?”

    陈平安笑道:“熬过去啊。”

    傅筝嘿了一声,逐渐确定身边这个男人,必定不是大骊国师陈平安了!

    只因为她的师父说过一句类似官箴的话,说小官生怕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大官最怕你猜到他在想什么。

    陈平安说道:“傅姑娘可以继续往北游历了,那条浩浩荡荡的大渎之水,莒州,都去看看。眼界开阔了,心境为之一宽,说不定许多打破脑袋都想不通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反是答案。”

    傅筝点点头。当不当谍子,先抛之脑后,为自己、也帮师父他老人家去看看异乡、故乡风景。

    陈平安笑道:“萍水相逢,无所馈赠,只有一句临别赠语,送给傅姑娘,‘内存正气,邪不可干’。”

    傅筝咧嘴笑着,拱手道:“那我可就真当你是陈国师了啊。”

    双手笼袖的男子忍住笑,点头道:“反正在大渎以南,假冒陈平安也不犯法。”

    傅筝突然说道:“那我去看过大渎就返回家乡,暂时不去莒州。”

    陈平安问道:“为何?”

    傅筝说道:“也不想去到了莒州,在心里与师父说句‘果然很穷’的混账话,想着晚几年再去,等到莒州有了变化,不但圣人豪杰游侠早就有了,大街上到处都是腰缠万贯的富家翁,家境殷实,啥都有了,再在心里与师父说道说道,就当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

    陈平安微笑道:“好的,那我就给关翳然、黄眉仙和章阖他们几个多加点担子,下次就由我亲自负责他们的察计评语。”

    少女是个较真的,问道:“谁?”

    陈平安解释道:“他们三个分别是新任刺史,莒州将军和莒州学政。”

    傅筝眼神明亮,熠熠光彩,听听,这口气,这神态,随口聊起这些大骊朝的封疆大吏,就跟自个儿平日里聊个县衙胥吏似的,牛气啊。所以少女厚着脸皮试探性说道:“顺便也与那个蒋头儿说说我呗。比如聊起朝珠滩一事,只说我侠肝义胆、独闯贼窟的事迹,可别提及被人拘拿的糗事。”

    陈平安忍俊不禁,一并应承下来,“好说。”

    傅筝满脸涨红,鼓足勇气,问了个很大胆的问题,“陈国师,冒昧问一句,宁剑仙漂亮么?!”

    陈平安沉默片刻,认真思量,微笑道:“世间所有美好的文字词汇,不足以形容她在我心中的形象。”

    陈灵均佩服不已,小姑娘胆子真大,脸皮不薄,不去落魄山有点可惜了。

    陈平安揉了揉青衣童子的脑袋,笑道:“继续走你的江湖,不要半途而废。”

    陈灵均搓手嘿嘿道:“山主老爷,裴钱都来了啊,哪里轮得到我抖搂威风。”

    陈平安轻轻拍了拍陈灵均的脑袋,语气温和说道:“就当我们全不存在,心无旁骛,独自前行,仿佛天地间暂时只有一个道号景清的修道之士,在有限的疆域和光阴之内,使劲瞪大眼睛,明辨是非,小心翼翼分善恶,定规矩。”

    “做好这一切之后,再去桌上喝酒,跟朋友吹牛皮,还可以跟最想要说话的人,报个平安。”

    “你上山,再下山,未来返山,脚下的道路,都是一条大渎。”

    一直耐心听着山主老爷的金玉良言,陈灵均下意识歪着脑袋,皱着眉头,眼神呆滞,“啊?”

    傅筝渐行渐远,少女心情激荡不已,略微稳住心绪之后,心中想着,他好像与那部游记所写的“主人公少年”,判若两人,完全不沾边嘛,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呢?

    陈灵均眺望远方,使劲一摔袖子,“山主老爷,我赶过去了啊?”

    陈平安说道:“去吧。”

    ————

    斜挎棉包的黑衣小姑娘,皱着两条疏淡的眉头,骑在裴钱的脖子上,感叹道:“敌军这排场,点兵点将,浩浩荡荡,黄风老祖见了都要自叹不如。”

    裴钱点头附和道:“黄庭国吴懿的紫阳府,同样好讲排场,比起这个申府君,同样略逊一筹。”

    昔年在哑巴湖附近耀武扬威的黄风老祖,大概就是小米粒心目中首屈一指的“大妖魔”。

    裴钱小时候跟随陈平安一起游历紫阳府,她也曾无比艳羡吴懿的开山祖师气派,乌泱泱的人,一起跪倒在地,使劲磕头口呼祖师……把小黑炭眼馋得不行。

    小米粒的下巴搁放在裴钱的丸子头发髻上边,期待不已,“裴钱姐姐,接下来跟我们一起游历么?”

    裴钱本来是打算往北游历的,再走一趟北俱芦洲,跟师弟邓剑枰约好了见面的日期、地点,

    思来想去,还是挂念小米粒,就拨转马头,过了大渎,一直往南走。期间带着那匹名为渠黄的骏马,一起乘坐渡船,故意覆了一张老厨子打造的面皮,免得受“郑宗师”声名所累,免不了要跟陌生人客套寒暄,若是讲求一个处处待人接物滴水不漏,她也觉烦人,如果言语不周,不小心冷落了谁,又会被人腹诽落魄山的门风,说她架子大。

    裴钱一手牵马,一手敲击腰间刀柄,摇摇头,“跟邓师弟约好了在北俱芦洲碰头,他那两个弟子,先跟我一起游历北俱芦洲。”

    裴钱所谓的邓师弟,也就是邓剑枰,先前在桐叶洲那边得偿所愿,拜了陈平安为师父,但有意思的事情,是邓剑枰不光带艺投师,他还是带徒投师的。

    邓剑枰性格执拗,打定主意这辈子只收取两名弟子,恰好一个当开门弟子,一个作关门弟子。如今这双市井出身的少年少女,就在邓剑枰姐姐姐夫开辟出来的道场修行,资质一般,好在老实本分,能吃苦。

    邓剑枰没有急于让他们赶来宝瓶洲“认祖归宗”。

    邓剑枰之所以劳驾裴师姐带俩师侄走这趟江湖,目的明确,想法简单,那俩孩子能不能去落魄山,有无资格“拜见师公”,能不能成为陈平安的再传弟子,不是他们身为邓剑枰的亲传弟子所能决定,还得看自家心性。

    天上掉下来个师公,也得他们自己接得住这份福缘才行。

    若是勘验过了,裴师姐觉得他们心性不堪大用,那就老老实实待在道场修炼,休想与霁色峰祖师堂有任何牵连。

    某种程度上,性情孤僻的邓剑枰与那程虔颇为相似,最重师道尊严,都会苛求一种“无此道而为此服者,其罪死”的德位相配。对于“道义”二字,剑修邓剑枰一向看得比性命还重。

    裴钱倒是没有故意刁难邓剑枰俩弟子的想法,只因为她自己就是一路犯错过来的,别的不说,对待“错误”的耐心总会好些。

    裴钱想着他们见了自己,总该喊一声“裴师伯”,便觉有趣。

    小米粒笑哈哈道:“邓剑仙,还有他的姐姐、姐夫,跟我都是老乡唉。”

    故乡人多些出息,总是脸面有光的好事。

    裴钱点点头,邓师弟的姐姐,就是北俱芦洲年轻十人之一的绣娘,武学宗师,真名邓剑翘。姐夫黄希也不是俗人。

    裴钱想起一事,笑道:“记得小时候,你每次说跟我师父一起联手打杀了黄风老祖,我总是拆台,说你扯谎,往脸上贴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新网址:m.xvipxs.net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