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何人解吾梦 (第2/3页)
我就在漫天梨花飘落的白水边,看着她在另一边。
我们一路对望着,慢慢这样沿着白水走。
记忆里那座桥却迟迟不出现。我等不及了。直接跳下水便要游过去。
我记得我水性很好,但是身体却一直往下沉,直到看到水草缠着自己的左膀右臂,一如当年一样。我手忙脚乱地去扒拉身上的水草,因为我记得当时我屏气慢慢解开时,气差了一口。但是越解身上水草绑得越紧。
然后气终究还是不够用了。
我又被噩梦惊醒了。
惊醒后微张眼皮。将视线从荒幕偷偷瞟向左边帷幕,还好。今天皇后殿下没来。
噩梦搅了好觉,还是赶紧再睡一会儿。昨日事多有些疲累。
然后便在微闭眼睛的余光发现皇后殿下和长公主殿下坐在右边,心道这事情大了,不知要如何编排,赶紧继续装睡吧。
心道:这是南宫,天卧榻之侧,还有天理么?
这二人还叹着小声说话:“茹儿,你看睿,和当年尚为啼婴时睡相一样,几次见也都是如此。”
心嘟囔:你都不知道这榻上枕头有多矮么?我肩膀这么宽,这种枕头只能仰卧才能舒服。
“母后,二弟似乎又作噩梦了。”
“恩,智儿在此处总是做梦梦见自己喘不过气的梦,应是梦见当年情景了。”
心继续吐糟:不要乱猜,我也有自己的生活经历的。
过了一会儿,两位好事且多事的女人终于走了,然后叮嘱随侍宫女,我起来后,随由我去,只需告诉我,晚上还得回来。
有这样的母亲么?简直是为了让儿做噩梦作代价,强行逼其就范。这是家庭伦理道德的沦丧。
那日,秋鸾义父下葬,我没去。因那日有朝会。
那日,我给佩儿又写了一封信。经银铃审阅,未作修改,寄出。
那日,我向陛下提出要就国,陛下表示不急。
那日晚些时候,银铃收拾东西说要陪我去,我表示你帮我想点办法,让我们尽快回越国为上。这罪,我舍不得让银铃受。想着每天早上要被人看着睡醒,这日当真难过,也不该是一个贪睡的银铃应承受的,尤其她还有孕。
那夜,躺在榻上,心道银铃也不能想,佩儿也想不得,难道我想她么?
我似乎那一夜都在努力将她排出自己的脑海,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想。
结果我还是梦见了她,仿佛我们是久熟的,从潜山开始,我们在冰湖上相遇,下山,一切只是过得快了。
直到我们一齐在云梦泽上,雾的她依然是那么美,在我前面,船上只剩下我们。我仿佛伸出手去,说一句:真美啊。
她却渐渐弥散在雾了。
我怕了,用手拼命地去抓,却无法将她从雾揽回,直到我看到眼前的荒幕。
我意识到我醒了,垂下双手,又闭上了眼睛。
我并不是还要睡,而是不想面对可能存在于此间的某人或某些人。
今天有三个声音,与昨天相比多了一个陛下。不过他们见解与昨天没有什么大的出入,只是似乎因为又看到了我的噩梦。三个人的语气有一种庆祝的意味,很是欢快。
这是什么家庭?他们的心灵怎么扭曲到这种程度了,这一定是体制问题。
那一日。我没听到他们给婢女下令,不过没得意多久的我发现他们在案上给我留了道圣旨加懿旨。
那日,我居然和袁术相谈甚欢,我一定是快疯了。
那日。我竟然和袁绍称兄道弟,我肯定是失心疯了。
那日,我不其然和袁遗偶遇,还一起纵谈天下之事,我疯得没救了。
那日。我回家后寻衅滋事,打了**,然后立刻觉得自己恢复正常了。
那夜,我梦见我婴儿时啼哭,却在山洞里被同样幼时的银铃蒙住嘴巴,我想说但是说不出来,直到噩梦让我醒来。
而居然围观者又增加了一个莳儿。这是什么世道?他们打算进行人海战术了么。
看到我噩梦的表现,他们气氛热烈。像过年似的。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睡觉前就得树个布告牌了,上写:欢迎大家参观,请勿大声喧哗,打扰展品。
那日,我总是在想着明早起来会多哪一位。说来也奇怪,我很少做梦。这几日也有些邪性,天天都不是什么好梦。
于是当我回过神时。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位被发跣足,披麻戴孝之人。
仔细端详才发现是秋鸾。未想这几日她已憔悴如此。
“秋鸾,这是何故?”
她忽然跪下,“吾本奴婢,知侯爷非常人,身系社稷,为大贵之人,小女之事本不敢烦扰。然奴婢自宫内出生起便不知父,后又丧母,只有义父时常看顾小女。今义父身负不白之屈而逝,秋鸾别无他法,只能求大人了。”
“秋鸾,你想如何?”这小丫头确实是可怜,但我真不知道她想让我帮她什么。
“我觉得义父肯定背负着什么秘密,可能与某位权贵有关,义父最后想和我说什么,但没说出来,小女也实在不解。秋鸾不想义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去了。姐妹们都说只有大人为獬豸转世,定能明鉴此事。”我知道她们应该是坚定地把我认作那位神兽老人家了,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不过相对昨日的种种,我觉得去调查至少还算是一件有正面意义的事情,便应承了下来。
入宫寻着太官令,说起此人还是那日在蔡叔父府上认识的,因为肉酱调得太咸,遭孟德兄颇是揶揄了一番。时至今日一看到他还是觉得渴了,也算好认。
问了关于那个掖庭令的种种,太官令对我也算是有问必答。很是恭敬,还特别提醒我,他在我出生前就当掖庭令了。我总觉得这个特别提醒有些欠揍。
其它倒和我以前从秋鸾那里听说的一样,只是许多年未有升迁,前几年才告老的,也没回自己老家,而是留在了厩。
问了问其他事,他却说自己也是这几年才上来的。知道的大多也是听说,宫内从那个年头过来的除了掖庭令也就皇上皇后。他居然还建议我去问那两位。
我去问就更麻烦了,那两位贵人铁定又会强调他在我出生前就当了掖庭令,然后转移话题关于我有多可能是某位极显贵出身的小朋友。
我只能问还有谁比他在此间更久,太官令想了想,居然摇头。说自己还算是内廷里目前剩下来在位时间最长的了。还解释说管皇上饭食的,一般容易做得久,一般来说只有哪个后宫的贵人被毒死之类的事情发生,才可能换人。
我很想揍他。但最终也只能离开了。想去调阅史官典册,估计陛下也是会允许的,甚至会为了免口角,给我领个太史令下的兼职。但必会被外人非议,而且总有做贼心虚之感,尤其是会被某两位最尊崇的人猜忌。
那日下午,我换了件常服驾车去掖庭令空置的家一探究竟。
这院附近多几百石的官吏们的寓所,此刻这些家的正主大多需在任所听千石以上的唆摆使唤,此间便清静许多,正宜勘查。
许是着实没啥天赋,一番检视,也未发现什么蹊跷之处。眼看日色西歇,想着一是需回去陪一会儿铃儿。二是各官吏也该回府,路上见到不甚利索,便要回去。走不两步。又不甘心。心念一转,耳朵贴着几处看着可疑的墙壁屋柱,并用手叩击,看是否有空心之处。却未想听到一个微弱却明晰的心跳声。
四下静寂异常,就是多出这个声音。佯装慢慢沿墙巡视,却是在努力辨识心跳强弱,猜测其远近。
在正屋的左侧立柱上听得最为清楚,脚跺地板也甚是实在。当下也不迟疑,俯身抄起几案,抬眼便见梁上有一黑影突出,当即掷出几案。
那贼甚是灵活,向后翻下,躲过几案,我当真用了力,屋上瓦片硬是被我打穿。此刚一落地便转身要逃。
我向左一步提起另一边几案。便要掷出。忽觉眼前一闪,有一亮物落下,不明所以,还使几案护住身形。那贼余光似也注意到那道异光,以为我向他丢什么,还赶紧朝旁边翻滚一圈。于柱后避我,似还探身端瞧。
席上忽的插了一根发簪般物件。金光闪闪不说,另一端的雕物却是个龙头
不消想此物来由。先抢喝此贼:“贼大胆,为何敢偷取陛下之物?”
“唉,这位小哥。”此贼许是看到屋顶出的那个大窟窿,知道我劲不小,不敢露头,但语气还很强硬:“此物不是我的,许是这贪官自己拿的,藏于瓦,被你打破屋顶,才败露出来,为何栽赃于我。莫不是你与那贪官同伙,见你那同伙被带进宫里法办,却要来销毁证据。”
“呸,我为办案而来,自正门而进,堂而皇之,你却为何匿于他人家,默不作声?”
“哼,我为故人而来,想省钱寻个住处,听人说这家主人死了,遣散了仆婢,便来此处暂歇。”
“那为何不住后面床榻,非要在房梁上呆着。你这身手,怎么看都似飞贼一般。”
“你们这干官吏夺人钱财,淫人妻女,无法无天,却说我们是贼。身手好的就是贼,那军队里大都是贼,那些名将便是大贼。”
“我如何夺人钱财,淫人妻女,你莫胡乱栽赃。”我知道官场上那些玩意,实在辩白不得,只得先将自己摘出去。
“我如何胡乱说话,天下自有公议。这普天下老敬重的只有一个半官吏,可惜那一个刚过世,这半个我还未尝得见,只是听徒儿提过,故而算半个。”
“哪一位?”我竟忽然有了些好奇。
“一个还是那个半个?”
“当然是你说的一个。”最近又有哪位名士故去了,我却想不出来。
“陈太丘大人(陈寔,104187,历史人物)。”
“莫非是陛下为之敕建德星亭的陈仲弓大人?(注1)”这个人应是某次宴会时听鸿胪寺卿荀爽大人提过。之所以会和荀大人聊起来,第一,这位荀大人我觉得还是值得一交的;第二,我曾在被召至洛阳时,由他安排座(回见一百三十五章)。
“恩,正是。”
“那半个呢?”觉得这个飞贼还有点意思,听声音像是个三四十岁的大叔,语气却有些像个率真的少年,虽然现在还没看到正脸。
“便是平安风云侯谢智。”忽觉得自己临空被人劈了两半。
“我便是谢智。”既然自己是仅存于世为一个飞贼敬重的官员,虽然只剩一半,但我竟还有些洋洋得意。
“我看你不像。我徒儿说谢智心思缜密,为人豁达,只是长得老气,比他大几岁的夫人和他站一起都像女儿似的。看你毛手毛脚的,脸有稚气,怎么可能是他?”
“苏姑娘是这么说的?”我脑忽然清明,到这时节,我想得最快,一切事情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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