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变故 (第3/3页)
脸色也不算很好其实我并没有处死他们的权力,所以,我尽量带上了一层戾色的臭脸,努力装出了很擅长于草菅人命的跋扈权臣的一面我能感觉到有些人确实神色一凛,心感觉已经达到些效果,便告辞离去
我如此是为了对当时情景会有所帮助这是群天下最骁勇的将士,却也是一群极易生事的主这一点上,我可不笨,有时候好话说多了确实用处不大
我依然没有带任何随从,虽然父亲说这是规矩,但是我似乎从来就不算很好的守规矩的人
第一步,自然先回到了平乐馆换衣服,一身铠甲去见皇上似乎不太妥当,还会引出很多话头
周围都是雪,虽然按说平日这时就该天色昏暗不可明辨了,然而这时因为雪地反光房屋馆舍却依然明晰可见**那间厢房还没有来得及作修葺,从残垣断壁往里看尽是雪,只在墙边依稀认出几件陈旧的家什我们离开后,这里是冷清了许多小丫头们估计也窝在屋里取暖了不想惹出太大动静,若被徐老爷看到,免不了多寒暄几句今日我耽搁不起,赶紧一个人轻手轻脚去换衣服
未想门从里面被闩住了,我推不开;屋内也无灯火,怕是银铃早睡了心想着莫不是昨日夜里也没有睡好,还在补觉只是还需得换衣服,只能冒着被斥责为搅人清梦的恶贼之险,也得赶紧把自己贪睡的妻叫醒
“铃儿,是我,为夫回来衣去面圣”我轻轻叩着门,一边小声呼唤着妻:“铃儿莫贪睡了”
静下来听,忽然有一阵急促的动作声,伊人醒了,似从榻上刚急忙忙起来也不知银铃做什么事情,似乎有些什么必须先办,接着便听到里面慌乱乱似乎在到处乱撞般的步,这声音却不是银铃的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她的脚步声音还听得出来尤其是闯完祸躲在自己屋里忐忑不安的时候,从她的渐渐近前的脚步声我就知道银铃的火气有多大甚而屋内屋外廊下街前一群女孩们走过,且不论她们跣足或着袜,草履、布鞋或木屐,我都敢夸口一听就能分辨出里面有没有银铃来
所以,当我看见秋鸾时,我一点不惊奇
“秋鸾怎么在这里?”
“侯爷容禀,傍晚夫人受邀先去了她说她先去回上话,走时说你必然要回来换衣服,便让我们留一个人在这里等候因为风大怕屋里飘进雪,就闩上了门,还请越侯原谅”
“没事没事,辛苦秋鸾了,赶紧帮我衣,我得赶往思贤宫”
要说咱汉人的这套礼服着实有些麻烦,而且越是官大的越麻烦,当太守的时候在车上站不直身都能服服帖帖顺到身上而当了辅政卿后自己一个人要穿齐整一套上朝衣服就便成了一件麻烦的事情
秋鸾很有经验,她就趁着今日帮我这段时间问了我些问题,以打发我张开自己架等待时的无聊
“贼寇人多么?”
“**告诉你的?”
“夫人让我们裁过布条,帮您缠了枪身,我们就猜是不是要打仗了;后来宋大哥与您筹算时,秋鸾送过水,故而知道其实张二哥早先和我们说的时候,我们还不信,他老瞎咋呼,姐妹们都当他在开玩笑”
“哦,秋鸾心还挺细的,贼人么,可能有十几万?”
“啊越侯带多少人去?”
“一千”
我拎着袖正抻着胳膊等着她给我寄好腰带,忽然这条也如父亲那条一样掉落到地上秋鸾不停说自己该死,说因为听到一千对十几万吓了一跳
“对方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虽十数万不足为惧”这些小女孩就是麻烦:“比这艰险之战也打过,你就别操心了照顾好徐老爷和你大哥就是了”
“那是自然,不过……大哥跟着夫人去了”
这次,可能真的出什么事情了
这一路累得小黑够呛,不过这确实是匹好马,至少它很稳当地把我送到了地方
我拍了拍他,告诉它――我真的和它说了,而且很诚恳――这仗结束我把它送给秦校尉,让它和它的情“马”团圆
一路掸雪而行,周围气氛有些肃穆,各家的卫兵现在都在孤树馆,思贤宫从外面一路进去便萧杀了许多
不知谁在前面喊了一句:越侯来了,让我抬起头来看着思贤宫正殿,虽然风很大,殿门却大敞,看不见一个里面的人,只有两个近乎雪人的卫兵在门口侍立
到门口里面诸侯们依然没有散去,都看着我父亲已经迎了上来,执住我的手:右扶风钟大人送来急报,外八军右扶风驻军未得军命擅自攻击了反贼,未想贼寇极是骁勇善战,打了整整一天,几乎全军覆没,钟大人寻机出城一战,接应了张校尉和一些残兵败卒回城,还趁乱送出一个信使现在陈仓应该被围得紧了如是,是否取消这次夜袭现在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我们商议着这就去禀报皇上,取来虎符,调动全部外八军前往进剿儿看如何?
只一两个须臾,我便一摆手:“不,这却正好”
长辈们围着我,外围有我的妻还有玉东下面还有大批的诸侯
“皇上召了我等和本初等几个诸侯陪着用膳”父亲皱着眉头:“正好禀告,还是取消这次夜袭”
老师也盯着地面,慢慢吟道:“银铃和宋玉东也都建议取消,只有孟德觉得可以继续,睿如何看的”
“父亲,老师,兄长,此事不发生,或许吾等去确实有些吉凶难料,但是有了这么一件事情后,我却安全了许多”我笑着:“贼寇把右扶风的外八军打掉了,自然以为短时间内再不会有什么官军来攻,因为有上林苑,建章宫和甘泉宫的关系,其它几军要么远在东南的弘农,还有的便在甘泉宫以北,对方既然反叛,而且杀进了司隶,对此自然应该有所了解他们应该知道要等其他几军调过来,在这个天气下,想要赶往陈仓,至少要有好几天如果大多是步卒甚至可能是十几天,再考虑皇上手上虎符,往来于军营,加上各方协调,粮草车马供给接应没个把月这几个军根本动不了所以打掉身边的外八军后,贼寇们肯定都以为这几日内能睡个安稳觉,好攻下陈仓了而我们今夜出发,每人两匹马,快到陈仓要冲杀之时就换确保明日天没有亮就杀进对方营里,打叛贼一个措手不及,定能大获全胜我想孟德兄以为可以继续,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既然这样,要不睿你迟两天,我从京兆尹左冯翊再帮你调一些精锐骑射”
“父亲,不行了,昨天渭水完全封冻,今日冻了一天已经够结实了,而且如果再等,冰面上的雪也积厚了儿昨日得知渭水完全封冻,便命人扫了孤树馆周边积雪,其实就是看着孤树馆外积雪就知道渭水冰面上的雪的厚度,现在已经快半尺了,若积到一尺以上,马的度就会大打折扣,所以拖不得”
“现在就怕王国没有想得那么多”父亲还是有些担忧
“一个能撺掇十几万人跟着他造反,甚而攻进右扶风,打掉外八军一部的人,怎么也不会是个什么都想不到的蠢蛋但是有些事情,他却没有办法想到,若不是有这么多诸侯‘帮’我挑选的精锐,我也没有把握”
几位长辈不住点头,不约而同带上笑脸银铃却只是用她的眼睛看着我,微微皱着眉头,我知道她不想让我去但我只能对她笑笑,稍微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是我必须去
孟德兄注意到了我的眼神,又偷偷瞟了银铃一眼,似乎立刻便明白了他请父亲和老师先进去,自己则下去相邀袁绍等人,还给我打了个手势,让我过去
我走了过去,看到了银铃眼的悬着的泪未到身前,旁边宋玉东便直接告辞,还带了一些表示要我安慰银铃的手势这我能想通,朝他摆摆手,表示不碍事宋帮我刚出完主意,紧接着就反对我去,这显然是被银铃借此变故专门请来的台下尽是诸侯,有些似乎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看着银铃看着我流眼泪
我将她拉出大殿到后面回廊昏暗处,也不说什么,只是拥着她
“我必须去,这场雪过去就要开春耕了,再不平定,往日三辅粮仓今年便要饥荒了,饿不着皇上,那是自然,那百姓怎么办?这还是你教我的,让我去“
“你答应我,不许意气用事,不可逞匹夫之勇,不要出事……定要安全回来”伊人在我怀里哭得厉害了:“睿若没了……妻便什么都没有了”
“不许……胡说”我笑着点点她的鼻,其实是我自己的鼻酸了,但是我必须坚持住:“我自然会回来的”
临近亥时,我赶回了孤树馆,手还在扣着盔甲上有些松的带扣,披风是从父亲那里拿回的盗墓的事情,我却没有问,和我要做的事情比,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笛没有拿过来,却带回了两把佩剑一左一右挎上**在门口等我,看见我的样,他有些迟疑我告诉他,秋鸾担心他都哭了,以致盔甲披风都没有帮我拴好,只说要他小心
**难得聪明一次,居然没有骗过他,他哼哼一笑说道:秋鸾就只是这么说的,要说哭怕不光为了他
我也知道,但是我只能这么说
廊下肃穆,所有人没有言语,看着我拿着一包东西走过,安静的只有我的脚步声我停了下来,只轻轻说了一句:除了打仗的家伙,还有干粮,其他全扔下,准备出发
脚步声立刻大作,屋里屋外一阵丢下东西的声音
却没有人说什么话
我走回屋内,扔给小援一套小号盔甲
当我再次走到孤树馆院,面对四面廊下围着的人,昨日早拟好,甚至自感得意的四胜之说已经完全不想说了,而是换了套壮行之辞:今西凉王国贼寇三辅,围攻陈仓甚急,圣上夜感风寒,有恙在身,正自静养,不宜受惊贼离我只二百余里,此诚危急之时,存亡之刻,大丈夫建功立业,便在明朝天赐诸君与我大汉,此战,汇集天下最勇武之战将,最精锐之骠骑吾等以不足千人之力,马踏数十万贼兵之营愿天佑我大汉,助我等一战功成诸君之名将永载史籍
初平的那几年间,天灾**迭相继,不知上天是为了预兆什么而我便被这天灾**驱使,这日所做的也不知又会带来什么
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日是哪一日,因为那几日脑袋里只有渭水连到陈仓那条线
我记得应该是二月,不过看着满天的大雪,竟需重想想日,最终确信还是二月
那年那月,我二十岁,银铃二十四岁,谢广或谢信零岁,其实还有小朋友也是零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