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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洛水之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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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一章 洛水之滨 (第3/3页)



    “嗯,去年秋冬那几月日夜不停,便是要在开春前完工,这也就是腊月里才全收拾好的”那人语气倒也恭敬起来了,显然我的言语显示我实在不是个普通人

    “宗正大人与司空大人必然交情很深”这宅着实修得不错,修得如此之快,还不是粗制滥造,显然需要司空大人帮忙宗正,少府,大司农这三卿都应归司空节制,将作大匠也要受司空的管理,而将作大匠却与宗正,少府他们这帮官员从职司分工上都没有什么瓜葛,袁大人看来在这官场很是相得他这条体系上的人脉从这个修的大宅上就可以看出来了

    那人一时似乎不敢说话了,显然我对朝廷体系的了解似乎已经出一个普通人了,且不说我随口便直接提宗正大人和司空大人光这句话,回想一下,还透着一点廷尉或者御史那边人的口气,自然会让他感觉必须要小心应付与我们道声要进去通报一声,便告罪离开,态度已然谦卑得紧

    “兄长是我,让我来说,别光顾自己快活,不让你姐姐痛快”“兄长”在我耳边嘀咕,“你少说话,避免别人怀疑,下面你都跟着我,别说话,否则就不好玩了”

    琪姐果然是玩心起来了,我却感觉有些麻烦了

    片刻,门大敞,一个胖就这样带着一干人出得门来一出来,就看着我们,我很知趣地隐身马后,顺便松松马嚼,整理一下辔头这番便是要让我的那个“兄长”去好好地“玩”

    “敢问这两位是?”这胖倒也客气,比袁术那厮最初见我的语气要尊重多了

    “不敢劳袁公询问,我二人皆风云侯族人”我私以为此句不算高明,不过也不算愚鲁,至少无甚趣味

    “哦,风云侯大人之族人,刚实不知,不知可有时间如寒舍小歇”他倒真客气这等庭院算寒舍,我越宫便是瓦砾堆了

    不过我耳朵好,我立刻听到他身边有人嘀咕:“自己又不是风云侯,有什么了不起”

    “二弟,袁公如此的盛情,我等不进,实为不敬,便进去做个陪客,见识一下袁公的雅量”这最后一句,怎么听都不是好话,像是我们去看热闹的,而且还是不怀好意的那种,这小女的玩兴确实很大

    “躬点腰,别让人看出你来”这是进院前最后的一点叮嘱

    园内有一股特殊的香气,我似乎闻过这样的,淡淡的,像是那日我在皇宫内被留下休息的时候,屋内的薰香味道慢慢厚重起来,暖暖地钻进鼻孔里,让整个身心乃至毛发骨骼都觉着舒服,路过院的一个一人来高的香炉,这味道便是从这里散溢出来的四周灯火辉煌,廊下垂挂并非竹帘,却是整匹整匹的带着特殊纹饰的厚重白绸,反射着灯火,直把院内映得有如白昼,显出香炉上极为精美繁复的纹饰过了这一进院堂,灯少了些,廊下也换了红绸,映得周围一片红光,甚是喜庆廊下已经有相拥男女斜倚栏旁,拨开帘冷冷看着我们

    再往里去,看着前面一干人等除履入厅,我与琪姐也照做,只是佩剑并未让我们卸下这下面是段水上廊桥,下面水声潺潺,看着水所竖石雕之灯下水流形制,似是流向东南,这段两边廊下也都是以巨木为柱,病理为基,建于水上这等壮阔的水上亭台楼榭还建得这么快,我心暗暗吃惊这些钱,若给我越国,怕够修通一条苍梧到交趾的路了据我所知,广信到交趾那一段路就挺糟糕的,常有一段没一段,故而交趾士燮的书总是迟到

    片刻便到了一个极大的厅堂之,足登其上,听着脚下的声音便知道下面便是空心的,应该也是建在水上的侍女在右边下手又给我们添了两张案,我便坐下手位上,头也不抬周围窃窃私语,有人提到我的个高,但大多是啧啧称赞旁边这位的面容极秀美低头侧眼视之,此人抬头挺胸,甚是自得其乐

    “不知风云侯大人这次可来了”看来这帮贵公小姐至少今天下午便在这里玩乐,并不知道我来了

    “禀袁公,风云侯大人今夜刚到,我等便是出来替他寻个后两日打猎的场所似乎西边的西林苑还不错,有些鸟兽”此人倒也会恭谨地低头回话

    “莫若洛阳南边伊水之滨,龙门之南为之好西林苑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皇上甚宠风云侯大人,允他可去任意苑狩猎”闻着一阵赞叹,显然此待遇非常令人羡慕

    其实我很想当时就问她,此事是否是真的,不过,还是不便发声只管埋头吃肉喝酒,要说这肉倒真是烹得很好,酱味也很醇厚,甚合我意

    “不瞒各位,我与风云侯倒有些交情睿贤弟也是个有礼之人,称我为兄,有次无意说出个胖来,还向我致歉了好久不知道风云侯可曾向你们提过此事?”这位仁兄真会给自己贴金,虽然事实大致没有错,可他这么一说,总觉得差了不少这最后一问倒有些水平,我等回答没有,他便一句,看来你等与风云侯还不是很亲近,便可推过;回答有,他面上便大大有光而姐姐根本不知道此事,我很担心她如何回答,自己却不便说话

    “风云侯倒是提过此事,不过,我等听的好像与公所说有些出入”姐姐这回话甚合吾意

    “哈哈,睿贤弟看来还是很讲面的啊”众人哄笑起来

    这袁公倒是个滑头,开始当真小瞧了他

    “其实在兄弟这厅里,有几名剑客,皆官宦弟,都很想与风云侯切磋切磋武艺,你们可知道风云侯大人何时有时间啊?就说,我袁刚想做东请他来此做客”他顿了顿,冲着下面人间:“你们,不妨演示一番,也让大家看看你们洛阳四剑客的手段”

    这洛阳四剑客的名头听着响亮,就是从来没有听过眼见,众人聒噪,陆续出来了四个年轻男,先聚在在厅商量了一番,便分成两组,也幸得大厅极为宽阔,便在上席和下席分开捉对,拔剑开始操演

    刚看了几下,我便不以为然,甚至想笑,便想喷出声来,却被上手人打了个手势,硬生生压了下来

    动作绵软无力倒在其次,兼而脚下步伐凌乱,身体动作轻浮,腰间无力,这样与人厮杀,随便一个打了几年仗小兵,再背过一只手都能随手就能收拾了这所谓四剑客也就甩开衣袖,扬着剑对击还有些潇洒,去跳跳舞我都觉得无法胜任,别说用来练剑,耳听得周围不停叫好,就不明白,也是朝廷权贵之后,这干人见识怎么就如此浅薄

    这番一阵练下来,估计我那位“兄长”都觉得实在不入眼,看过一阵也低了头,静静喝起酒来但是我们两个样可能对于有些人来说,不能接受,应该是觉得我们太没有礼貌了

    所以,这四个人听到有人说了些什么,便停下手来,慢慢走到我们面前,便要请我们“指教”,这声指教声音有些刺耳,语气明显不同

    这等事情,某自然当仁不让,便要起身,却立刻有个剑鞘压住我的臂膀,便听言道,兄长来即可

    不出几个须臾,厅内便惊讶异常,还伴有几声惊恐的尖叫“兄长”几招便打飞了某一名剑客的剑这剑幸得只是飞出了大厅插在了来时的廊桥上另一个人抢出,但也没有走出几合,便被“兄长”用剑压上了脖边上余下两名“剑客”立刻有些惊疑不定,显然场间这个身量不大,俊秀异常的美“男”的手段高出他们许多,未免丢脸大,不敢稍动下面女的声音大了,交谈有些词都有些令我都不好意思了

    “风云侯大人剑法与君相比,何若?”我也很感兴趣

    “风云侯乃马上大将军,纵马驰骋,马上厮杀,视当今天下,恐只有燕大将军吕奉先能出其左”这话捧得我有点飘飘然,自然我自己也知道,这只是捧的,忽然她话锋一转:“剑术如何,即便族人,亦从未见其使过”

    这倒是实情,我自忖自己长武器使得极多,剑却没怎么使过,小时候玩木剑应该不能算这话还能给那四个人少许面,如果再说我比她强许多,这四个人可当真面目扫地了

    “不知两位可射否?”袁刚感觉有些下不来台又提出了一个比试项目旋即那几个似曾相识的猎装女出来,取出弓箭,几双眼睛却不停朝着我身边一个脸色平静的俊秀少年看去,不停地笑身边立刻有几个仆人,将一个人形的靶放到了廊桥那边,我却不以为然,这四十步不到的地方何能称为射术这几个女看来倒也不算和那四剑客一类的,有些本事,而且像是心有灵犀,轮流不停放箭,便见那个靶草人头颈心肝肺,双臂双腿,交替矢,厅内不停有喝彩之声,旋即最后一箭却插在一个不雅的所在,想所有男看到那最后一箭都会不自觉手护一下此物,厅内立时除了喝彩还有一阵哄笑

    这时有人递上一张弓与个箭囊与我们二人案前,显然是要我们显一下本事我征询了一下,琪姐没有贪玩,却说,吾视弓太弱,有些不趁手,二弟且试试,小心莫崩了它心一乐,这等力气活,确实对我口味,当下放在手一手扯弓弦,一手扯弓身,稍一使力,弓身便先断了,只是有段残断弓身打了我胸脯一下有些吃痛,也不抬头,却也压低声音,有些嘶哑地说,兄长见谅,是有些弱,未能把握住

    堂内有一阵没有人说话,那几个女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手弓,有一个还拼命拉了一次,旋即松手,应该是满弓过了感觉弦有些勒手了旁边很快就听到弓弦拉动的声音,显然有类似弓的很多人都在尝试,他们的弓确实弱,我手下越国普通士兵的弓手的弓都要比他们的强不少,不要提烈牙和我的弓了

    他们应该是找不出强的弓,也就没有让我们再尝试不过袁刚还是介绍了这几个女,就是因为她们,袁刚才命人沿河边去请我们这几个女却是投我之匈奴贵族的后人,这几日因为上元节从他们部落那边过来的她们显出对我们很是钦佩,在我们面前很恭敬地行礼,不过不是我们汉人的礼节,只是要回位时,还是看着我这位兄长笑我心道,姐姐若是男,怕真是个万人迷,不想享齐人之福亦难得

    袁刚顿了一顿,有节奏地拍了拍手,几个乐工带着乐器出现在我的左侧不远处,间或有轻轻的调音之声,有一女,轻咳几声,便肃静以待

    “去年太常蔡大人冬天在洛阳酒肆,听得一个行路的女在窗边吟唱了一段,大赞其才气,当下便记下了词谱后来蔡大人未能再见此女,却将此曲在洛阳传开了最近,凡名人望族酒宴,常命人吟唱,刚也请诸君共赏”言毕,挥手,厅内肃静,间女和着琴瑟便低声吟唱起来

    “萧瑟霜天,落堪怜,不见残秋,却添愁,踏湮入尘泥,只余泪映帘;今身将逝,托于风前,俟之年,洛阳华发,香飘溢棂间,何人复凭帘?”这女看来是要离开此地,且心悲楚,在帘后看到初冬萧瑟之相,却在猜想明年花开之时,不知道谁在她当时所在的地方只是听得间一句香飘溢棂间,心忽然有些发紧

    “怅然欲歌,无人应和,青灯徒壁,羸马孤车阡陌苍苍,山水茫茫,自别君,天各一方”

    我从没有想过可以如此变韵脚,还能这么顺畅的,忽听得音调一转,赶紧凝神

    “青青衿,我心,注2怯为姊归,惆怅于今”心下恻然,自这句我便确信何人所做了

    “生前已心碎,亡去知是谁?王侯盛宴经日催,不胜与君一夕醉”忽然非常想去找一下蔡大人,总觉得间颇多删刈之处,有些地方显得有缺失,内容上跳得过快,有些不紧凑我怕其有些与我相关的内容,蔡大人为了避讳,并未留在曲;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我去找他,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乐曲还在奏着,却有一个人快步走来,径直走到袁刚身前,与他耳语片刻甚而,递上了一个水囊,袁刚仔细端详这个水囊,却把眼神望我们这里偷瞄我侧脸看了看琪姐,琪姐也正偷瞧着上面的情景,间还转头看了我一眼

    袁刚挥止了演奏,众乐人徐徐退下他命来人将水囊送到我们身前,却问,此物是否府上之物

    琪姐看了看,指着上面的一个图案,说,应该是的,因为有獬豸纹,正是皇上给风云侯选的徽记她还拔开了塞,闻了闻,我在身边也能闻到,一股明显的酒味

    “恐怕我得把这个交给廷尉府,而且两位恐怕也得去一趟廷尉署,有人刚才在西林苑外的树林里被杀了这便是身边之物”

    注1:现在洛水还在,但是已经需要用橡皮坝在洛阳市区上下游这段圈出一段旷阔水面了,作者忧心忡忡注

    注2:前面这句语出《诗经郑风衿》,引此句者,古今人多矣,恐有人尚不明其源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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