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潭中 (第3/3页)
还忍得住,最后竟惹得他们在下面窃窃私语起来。
“我很为难。”我最终看着他们说起瞎话来,应该说我在这个方面天赋很高,后来又和烈牙合伙骗过人,更是驾轻就熟:“走的时候,我专门召见过徐司徒和刘太守……”
他们满脸期待地看着我,我却又顿了好长一会儿:“刚刚我的人去查了一番,你们总揽此处的买卖交易,从南北边过来的商人那里收下盐粮,再卖给东西的西瓯,骆越人。”
他们不敢做声,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所以,我也乐得消停一会儿再说:“前一任越侯贵为帝胄,才到潭北面点就死了,这帐大抵是要算给南人了。皇上刚刚派贾大人要来查这个事情……”
“侯爷放心,我们买卖的是官盐……”我差点笑起来,还有这种自己送死的:“尔等不知,这位贾琮大人就是盐铁官。私通南人的罪名不知道你的那些主顾扛不扛得住,尔等吃不吃得消。”
这干人似乎计,一个个头磕得咚咚响,求我保周全。我脑海里闪过喝令众人将这些拖下去,用天狼猛揍一顿的念头,忽然想起来那兄弟没带来;或者根据体型可以把他们加些葱姜蒜炖熟了,喂狗,又觉得这城里没什么狗,只能等着放臭了,扔掉。如此这般又磨蹭了一会儿。
“我不便干扰那位大人,也不想对不住徐司徒,刘太守,我派人塞满了你的客栈,还让人关了你的粮行米铺,你们最近半个月探听风声,别做这些生意,先避避风声。再赈济一下百姓,说不准还能得些嘉奖,其他以后再说。”
送走那干人,叫醒高升,让他替回刘小南,继续在那里睡,我则写了一片木板书,还用木板束好。一刻后小南打着哈欠伸着拦腰前来,便替他扎紧腰带,端正盔甲地吩咐做三件事情:一,挑十几个精干侍卫随他带信速回广信;二,递送我的书简交与他姐夫和我夫人众人商议;三,照顾贾大人,协助他查查盐铁情况,保护他免受打搅。
其实还有说第四件事情,不过不算公事,在孔夫那会儿又是不会被记载入春秋的,因为不合于礼:快走,我还要睡一会儿。
睡了半晌忽然惊觉,唤来官吏把牢里七个女人带来。
第一个女人死了丈夫,欠了刘家钱,葬了丈夫,身弱不能去帮走货。我上下打量一番,问询袜是谁的,并做主把她嫁给了那个答案。
第二个嫁给了她身上衣原主人。
第三个放回家里,赏一套衣物鞋袜。
这般直到那第七个,又是个寡妇,我沉吟了半天,让其他人带余三过来。待得余三跪在地上,从旁边抽出一根木棍,让那妇人抽他,那妇人竟不干,我便动手,两三下后,余三已经变成趴在地上,那妇人竟抢上前来求饶与我,众人也求替他饶。我便罢了余三的官,让余三娶了那妇人,为这县府杂役。
那晚我还去“看望”了刘家徐家一番,顺势宽慰了一番,嘱咐了一番,当然更重要的是搜刮了一番。回来与众人分赃,那些新人分的最多。
下面几日,让人在各门口戍卫,来往商贾全“请”到县衙来,反正他们也没了本该去的地方去。扣了东西,先关起来,审问一番,收录名册,唬弄了两天,不过最终还是被我都给放了。我还煞有介事地教训,在外不得说的货和刘徐两家有关,若肯画押这些货都是卖给本地百姓的,我还可以补偿他们些钱币。我还下了命令,众人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华容笑了说这是猪的待遇,我说过几日说不准过几日就得按狗的待遇处置,邓茂皱着眉头问问高升这是什么意思,高升觉得我们将过一阵猪狗不如的日。说完众人大笑。不过我还是让“猪”们有些事情可干,让各位抽出一些吃饭和睡觉的间歇时间,去给百姓登记造册,把各家情况再了解一遍。间或,分队出去打猎,不可远去,探查四周情势。而我则以“猪头”的身份常常突然骚扰那两家为乐,确保这两家做不了什么动作。
又二日,刘徐家终于得了那些放走的商户的风声,还带了厚礼来答谢。我当仁不让地接收,还小心地问询他们最近是否有约要和南人做生意。他们说还真有,我不无担心地说,若他们不与,南人恐有动作,将如何应付。他们对此似乎没有把握,相互之间私语了一番,我还颇为期待地等待了一番。最终他们说不知道,料想一次不去应该没什么事情。过了半晌,忽然他们便提出把我扣留的东西卖给他们,他们可以去做生意,便没事了。
不行,我斩钉截铁义正词严温尔雅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担不起责任。还和他们充满诚意地许诺,这次便算了,以后再说吧。
这两日,天放了晴,再几日,忽然就热了起来,如同荆州四月初夏一般,只穿内衣单衫,稍作打熬力气之事,便能出一身汗。那层白丝绦在一夜之间变成檐下细雨,随东南风过,举目瞭望之际便在整个大地之间褪去了。除了惹得一众人大骂鬼天气,也都感到奇怪,只有华容不为所动,我知道他父亲肯定描述过。另外来潭路上,他还和我说过曾听他父亲提到,似乎潭南边的重重丘陵是一个坎,再往南的武安,留便四季春夏,再望南,到布山只有初夏和盛夏之分。即便如此这边冬日就是有些寒冷,还是湿冷相侵,亦长不过一个月。前几日的这等雪在北方,即便荆州也算不得什么灾,到这里却是大祸害,很多四季栽种瓜果菜蔬此时都会烂秧,称之为灾,便是此因。
一日,我忽然梦惊觉,召集众人,众人多带倦容,被我狠狠一批,让尔等过几日猪般生活,便真以为自己是猪了,午时尚且慵懒。听罢众人回报此间民间情形,我又提出自己的惊觉之因:“这干人不是傻,前几日倒还好,怕这几日要开始怀疑我等,如果让他们送出信去,合谋对我等不利,再造一个前任的事情,事情就不是很好玩了。”诸人听完我话,互相对视,邓茂嘀咕,怕是要当狗了。
四人攒头于图前,我与众人讲明形势,“目前我等带的粮食还余一万来斤,还够我等十多天,苍梧援兵或许还需几日,时间对我等,还是足够的,实在不行,找个茬,拿下姓刘的,就行了。吃饭不是问题,关键最近几日都是晴天,天气也晴了,他们必然提出要和南人做生意,我前面装混蛋一阵,现在装正气不好装出来了。让他们出去,他们难免不对我们有戒心,赶上他们混蛋点,我们窝囊点,这事情就麻烦了。”
我用手在图上画出一个圆,“几日稽扣盘查,商贾皆从南边武安方向过来,北边全无,他们过往都是从武安绕一个大圈进潭之西,在潭最西的一个聚落,也是潭最西的一个渡口,乘船顺潭水支流而下入潭水,在潭外津上岸。”
这边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不从间走。所有人听完我说话都在问这个问题,一看图很是明显,武安就紧靠在潭南边,至多画了片丘陵隔在间,用邓茂话说,那是三根鸟毛粗的来去。尤其是华容很肯定间有山路,他的父亲曾走过,轻车骡马都可以通过,一干人更是疑惑不解。
我用手在间一划,跟着邓茂的话头稍作修改说道:“这三根毛里必然有人,可能是刘徐两家人拦路,或者指使南人为之。”
“越侯,为何不能是南人独自为之以劫商路?如此一绕,米价升了两倍,盐四倍,他们卖也赚少了,避免其他人为之商贸,却为何自己财路都要挡。”
“老高说得有一屁股道理,为啥?”
“武安……唉,邓茂,你那都是啥词。刚才毛便算了,这和屁股又咋扯上了。”
“和华容学的。”
“我何时说过此话?”华容赶紧辩解。
“你不是与我说过,有一定(腚)道理么?腚不就是屁股么。”
众人对视片刻,我觉得头上出了一头冷汗,为了避免纠缠这种粘腥带臭的问题,赶紧回到正题。
“这个屁股啊……呃,不是,是武安。”为此,我差点决定先揉邓茂一巴掌:“武安到潭之间多有山丘,但亦有平坦之路,来往藉由骡马车辆,半日便可赶到,浮桥坚固,一日来回没有什么问题。”
说到这里,停下片刻,心有气,又看着众人面目渐有扭曲之势,最终还是拍了邓茂的大脑袋一下,大家的面部表情立刻渐趋平和。
“我问过本城县尉等人,但凡书信公来往,一日便可到留,三日布山便能有所回复,便是直往南顺大道行走。”我双手一摊:“缘何人过米盐不能过?”
坦率地说,我也没有完全明白。从武安绕一大圈到潭,路上不遇风雨也得五日。若非武安谭间有什么过节关隘,决计不会这般劳师动众,长途远徙。我琢磨得是否是因为若一日得往返,那些卖家大可觉得价钱不合适折返回去,而现在这番卖家辗转七八日后,若米盐不出手,这本便折得大了。但若真的如此,还有谁愿意去给他们家卖呢?还不如在附近出手便是。必然,这刘徐二家给的酬劳能让他们一批批运来,那么间这些不明所以的障碍是什么呢?
忽然我似乎有些眉目,交州盐铁稀缺(当时真实情况),往北之关,盐铁尽是许进不许出。荆州南因有武陵蛮的缘故,粮食盐铁都严禁私自流通卖给这些南人,尤以盐铁为最,以免滋事。武安一定有什么问题,
我似乎感到这里有什么问题,却说不清楚,看着外面日头正好,让他们陪我出去走走。
与北方这个时节的最大不同,交州永远是绿色的,他们这里的树也和北方有很大不同,府衙院尽皆是些我认不得的东西,华容也叫不出几个,那两个可以直接忽略,最多邓茂会起一些颇为诡异的名字。有一种树,其树干无奇,面尖处却缺了一口,形状颇似一个羊蹄,邓茂却说和一个小孩屁股坐木板上的印记差不多,找人一问,当地人果然称之为羊蹄树(羊蹄荚),不过私下里也叫小孩屁股树,家里盼得小孩的常会种一株。又见一株株身似竹,片却如龟裂的龟壳的叫做龟背竹;还有一种树身高高主干带刺的(木棉),还有高挂珠果连成凤尾般的(凤尾葵),当真让我们看得忘乎所以,不明身在何处。
“各地都有各地的东西,只有几百里,我在广信便从没看见这些东西。”我忽然被我自己的话打动。恰巧冷县尉来问安,我劈头便是一句:“武安的县长县尉,你可知道姓名?”
“那城便是士凤大人一人主政。”
“和交趾的士大人什么关系?”
“族弟。”
我豁然开朗,甩手而去。
是年大汉初平元年腊月二十,我站在府衙大门口,看着东面的大院的动静,点点头:“要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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