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冬雾 (第3/3页)
,他也是第一次在真船上练习。他才上船时,自己还晕船呢。不过没过多久,他居然就把船阵给练好了,后来就教我们如何指挥,我们也觉得这样协同作战很占便宜,所以,也开始制造,现在这里已经有五十艘了。两月前初冬的时候,我们就和益州人在这里打过水战,自此后他们就没敢再从水上来。”
我兴致颇浓,还上了一艘这样的船,船面船舱好好看了一遍。实际上,我有点想去看望一下登的那帮可爱的族人了。
晚上,陈哥招待了我,与我谈了许久,他谈了行军打仗之事,我谈了北方游历之行,我感觉大有收获,陈哥大呼过瘾。
这几日,夷陵的益州女总是袭上心间,感觉烦躁异常,头皮时而发紧。曾几次纵马出营,想去夷陵,却每次都是走到半路打消了计划,告诫自己放弃所有的念头。
平二年腊月二十一日又是个晴天,地面早就干得差不多了,我要的东西在在前一天到了,那日去查黄公的人今天也带来了消息。很难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人到秭归了,但神志已经不清了,据说,是因为他家闺女死在益州了。我没法把这样的一条消息告诉黄忻,便命人去请她来,但什么都不要说。
去秭归的有两条路:水路逆流而上,虽然还算但耗时太多,不少地方还需要拉纤;所以我们打算骑马走林栈道,虽然不少处年久失修,步行骑马倒还都能走,我也确实需要快些赶去。
黄忻来时脸色很差,等她看向我时,我的眼光就不得不在她旁边四处游离。
“我的家人出什么事了?”黄忻绝对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她完全明白这种状况必然意味着他家出了事了。
“我也不知道,跟着我走,能骑马吧?”
没什么废话,我就带着十几个骑兵带着她和我要带去的东西离开了大营,向秭归跑去。
一路穿越着雾的巫山山林,栈道的木板已经非常腐朽,在枯覆盖之,马蹄之下,声音衰败而凄凉。虽是晴天将至正午,林的雾气却依然没有散去,在黑森森的树杈之下栈道显得晦涩黯淡。两旁不时出现的无情的岩石规定好了我们的前进方向,上面斑斑点点枯苔犹如衰败病人身上的斑纹。时有泉流,自栈道下流过,却凝滞而厚重,浑黑而无生气。
心不知今日会成何种局面,没有一点底,感觉不到一点希望,只有无助和心慌。
过了正午没多久,当我在最前面翻上一道山隘时,风破开薄雾,秭归便赫然在眼前了。
秭归是一个三面皆有峻峭叠嶂的峰峦,一面临江,间地势较平的郡县,处在荆州的最西边,在隘口上就可以看见西面在云雾忽隐忽现的一条山脉横亘在荆州和益州之间,看着就知道比幕府山要高得多。在秭归城北外不远的地方,原本似乎是树林的地方,已被砍出一大片空地,以草、树枝搭成的简陋窝棚;彼此连成一片,处处都有冒着青烟的火堆。有很多百姓还生活在城外,十天前那场大雪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撑过来的。想到此处,对那城里的人更是厌恶。
“走吧!”我对后面的人说,第一次没有顾忌的看了一下黄忻,她依然脸色苍白,只是因为这半日的骑马疾行,显得有些疲劳。
“一个时辰内,我们就该到了。”说完就领着队伍策马下山了。
秭归是屈平(原)的老家,据说他刚死后就有百姓给他立了祠堂,一直祭祀供奉,可见百姓对他的爱戴。虽然老师大叹其才,但是他的辞只有几首我觉得很好,其他的皆属艰涩难懂之流。玉曾和老师当面说过同样的话,结果被老师批得半死,说他少不经事、不痛辱国之恨、不体忠臣之情。其实当时后面就有人小声说道:难道老师知道。只不过没人敢大声说,包括我,因为当时老师显然火发得够大,未免把火燃得更大,大家只能私下在后面说话。
冬天天黑的比较快,到秭归城下时,天明显已经暗了许多。路过之处,混杂着各种气味的炊烟随风袭来,很是刺鼻。官道上看不见什么人,但可以觉察出很多人都在树后躲躲闪闪偷看着我们,似乎很怕我们。
县城门口的卫兵身上已经穿上了寒衣,他们看见我们过来没有敢拦,直接闪开,让我刚想好怎么教训他们一顿的话只好又收回了肚。城内显得很空旷,这帮混蛋就不能让些百姓进来,住在檐下还能挡些风寒。他们还居然赶走了本城的百姓,想到那黄公也在其列,不仅也不觉得他家可怜了,还越想越气。
陈哥有人已经驻在这里,我们就是被先引到了这里。他问我要不要和益州的人见一下,我和他们没什么话讲,便说不了,到黄公住的地方吧。
策马黄昏的秭归街上,一路都是萧条而昏暗的景象。整个秭归便如一个死城一般毫无生息,各家院落里亮起的灯火,也如鬼魅一般让人心悸。旁边的窗口门缝之内有人影闪动,似乎在监视我们的行动。
在这种气氛下,我们也放慢了速度,只是在不知什么人的偷偷监视下行路,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引路的人在一间颇为雅致的大宅停下,我心里更是涌起鄙夷之情,这老小倒还会享受,占据一户这样的似为书香门第的宅院。让我更生厌恶之情。
似乎他们也知道我们的即将到来,我们的马蹄声才停,正在下马,就有人出来迎接。
出来的是提着一盏灯笼一个老人与一个小男孩,老人约五十多岁,两鬓斑白,衣着虽不显贵,却也透着主人的儒雅之风。但他给人感觉神志清晰,只是看着我们的那个熟人没什么反应,倒是转头看看旁边的那位,似乎在征询什么意见。小孩约十一二岁,衣着也颇为光鲜。这有些奇怪,这两人行为举止气质都绝不是仆人。但这老人看上去绝对没有一点神志不清的样,清朗而矍铄。那小孩应很可能是黄忻的弟弟黄恬,可是姐姐在我身后的马上,他为何看不清呢?
“小恬,是姐姐啊。”第一声是少女的呼唤,回身看去,黄忻正从头上拨开罩巾,动作舒缓,声音轻柔却又带着几分颤抖,姐姐从来没这么叫过我,也许我和姐姐从来没有这种情形的重逢。
“大姐,是你吗?”一声依旧稚嫩的童声,但是语气已有了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是我,父亲怎么样了?”少女很利索的下了马,大步向前,迅速与那孩互执双臂。由此一句,可知那老人不是他们的父亲,这关系有些让我猜不透了,难不成他们两家是熟人,那也不对,那老人显然对少女没什么感觉,似乎也是第一次见面。
“大姐,你走后,母亲就过去了,二姐……也被西凉人……”孩忽然哭了出来,非常伤心地扑到姐姐怀里,黄忻也蹲了下来,在哭得很伤心的弟弟耳边劝慰着什么,而弟弟也细声地在姐姐耳边倾诉。
这一场面和话语让我感到了莫名的悲伤和内疚,我转过头在旁觉得我在这里有些多余,不过我又预感到我留在这里会有事做,回去就什么都没了。便让向导带着那十几个兄弟去休息,自己下马等候。士兵们倒是很关心我,很多人主动要留下来护卫我,确实我什么武器都没带。不过最后我让他们留了一杆铁戈给我,但是还是坚决地让他们全回去早点休息,当然自我吹嘘了一下,问天下间何人能遮拦我平安风云侯。他们大都知道我的那些事,还很认真地点头,互相讨论了一下,上马道声侯爷小心便离开了。
刚打发完手下,转过身来,只见黄忻也忽然转过身来,疾走几步,一下离我非常近,几乎贴着我的左边脸颊,让我手足无措,脸都烧了起来。
“帮我个忙,好吗?”她轻声地对我说。
“你只管说吧。”我只觉得义不容辞,心也放松了许多,连耳朵都自己凑了过去。
“现在,我叫黄怡,记住,我叫黄怡,你是我姐姐黄忻的夫君。我只要你在我家与我一起看望一下我已经病重的老父,其他的都不需你管了,我会配合你的。事后,我绝不会去烦扰你的。好吗?”依然是轻声地说话,却让刚刚还颇为英雄的我整个人被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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