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 索心劈魂心魂重相融 穿虚过实虚实复交叠 (第2/3页)
含笑,含泪,从蓝紫霎火融进沧竹琼的身体。那瞬间,火苗灼斑消失;这一刻,是心与魂的重合!沧竹琼再变了装束:她发缠幻泪晶珠网,额吊幻泪晶珠坠,项挂幻泪晶珠链,一身浮生幻泪衣,外披幻泪晶珠袍,脚踏幻泪晶珠履。她取过沁血尘针,不再感到疼痛,却觉浑身充满无穷无极的灵力;她把沁血尘针嵌入右指所戴浮生幻泪晶珠戒,含泪抚摸。
沧竹琼运洒幻泪,于那时空广大中,扬起漫际暖泪雨。浮生阁碎了,光影迷离,如虚如真;浮生阁重又再建,交错得无序时空更加混乱。这一刻,浮生阁还是浮生阁,浮生阁却又不是浮生阁!沧竹琼狠命痛哭,却惊异,她听见自己的哭声里,还有哭声!
她循声奔回初蓄闺,看见钟鹛欹靠在葆元榻上垂泪。沧竹琼喜极又泣,哭笑道:“钟鹛,原来你没有离开!”可钟鹛只是悲泣,似乎感觉不到沧竹琼的存在。沧竹琼瞠愕,忖度:“莫非,此钟鹛不是彼钟鹛,而是梦中……”“他忘记我了!他没有来找我!”听见钟鹛的话,沧竹琼长嘘拭泪,失落道:“果然,此处是半梦中荷塘下的浮生阁,她是水中的钟鹛!我又进入了半梦里!”沧竹琼的晕眩,何止一时一事!她不去多想其他,只看着眼前这个钟鹛。“他忘了我,他欺骗我?我要去找他,亲口问问他!”钟鹛悲愤起身说道,“可他说过的话,犹在耳畔!他是怎么了?”沧竹琼哽咽作答:“他没有忘记你,他没有欺骗你,他只是……”“不管怎样,我要去找他!”听着钟鹛的决然之言,沧竹琼再叹:“你曾说过,你出不去浮生阁!”又听钟鹛自语:“是我太重,才超越不了光之速,只要我足够轻盈,便可以穿越寰宇三界与幻界的篱障,找到他!”沧竹琼惊而又怜,傻问道:“可是,你要怎样才能让自己轻盈,超越光之速?”
钟鹛听不见沧竹琼,更不回答沧竹琼,只是打开妆奁,从中取出一根发簪。沧竹琼见状,紧张急问:“你要做什么,钟鹛?”钟鹛紧握发簪,自语:“万象颠覆时,只留给我这根索心劈魂簪——它当时伤了灵祖盘古!而今,我可以用它,索去我的心,劈了我的魂,将我分成肉身、心与魂三碎片,则每一片,足够轻盈,便可以出去!”沧竹琼震怖,抽噎难抑,狠命摇头,拼力阻止。“我的肉身、心与魂,分三次穿出幻界,到那外面的时空,再合为一体,便可以,去找虞契!”钟鹛继续说道。“钟鹛,不要!”沧竹琼奋命哭吼。“碧落黄泉,岁月久延,生死你我,不弃不散!虞契!上至天,下至渊,我要找到你!为君剖心魂,以示虔诚节!”钟鹛幻泪如雨纵横,且说,且将索心劈魂簪刺向自己,首先把心剜出。只见那颗心,淋漓带血,裹着执念,穿出浮生阁。继而,钟鹛虚弱地、颤抖着将发簪劈向自己,把魂分离出。又见肉身和魂,一前一后,以超越光之速,离开浮生阁。沧竹琼正如自己失魂丢心,痛昏在地。
复醒来,沧竹琼不知是心痛、身痛,亦或魂痛!她发现钟鹛不见了,而那根发簪却握在自己手中。她痛哭,用发簪猛凿向时空乱境碑。穿虚过实,放眼八极,她所见,是那榛莽丛集蛮旷烟。
“这又是哪一方时空?”沧竹琼被暑气环绕,香汗透玉肌,极目自语。透过淡淡星月光,看孤寂荒芜,她远望见一女子——迷茫若失,如行尸走肉一般,似乎不知何去何从。“钟鹛!这是一个钟鹛!”沧竹琼奔向前,哭着喊道,“去东震神皋!虞契在那里!”可那钟鹛听不见,径自朝向西兑神皋。沧竹琼哭着,跟着,直到山深野径处,看见一丝原本慵懒赖栖在树梢的微风向钟鹛吹去。这时,钟鹛立住,自语:“我却是要去何处,寻找什么,我为什么行走?我其实没有感情,其实没有追寻,我在哪里都一样,则我为什么还要前进?”继而,她张目观望,又自问:“此处,是何处?”
沧竹琼听见奔喊声,那是荒山下一群凡人被妖魔追赶拼命在逃。沧竹琼大骇,只听钟鹛自问:“残生无心无魂,这样的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正见妖魔将得手,钟鹛长笑道:“此处有凉风,恰是栖身处!”说完,她化为一座山,挡在妖魔与凡人之间。那山体如钟,巍峨秀丽,遍生六叶白玉竹。“钟鹛山!这是师门钟鹛山,养育我一生的圣地!那丝微风正是祖师夙慧,她留在钟鹛山,是为守护钟鹛的肉身,也是为继承钟鹛守护苍生之志!”沧竹琼撕心裂肺哭道,“钟鹛山没有留下钟鹛的画像,她根本就是我的模样!神封殿内供着的‘山身’,正是钟鹛之肉身!原来,我爱钟鹛山,根本爱的是自己;我卫钟鹛山,从来卫的是自己;我拼力护苍生,我早就为护苍生化作了山身;我所承,从来也是自己之志!”
恍惚中,于那天地之交、时空之乱隙,沧竹琼又看见一个钟鹛。飘飘荡荡在寻找,这个钟鹛亦迷茫,自问:“可是我要找谁呢?是那枚骨碎片,还是那颗紫血砂;是他虞契,还是那缕澄金发;是我自己的肉身,还是我自己的心?我到底最愿意追随谁,我到底最思念谁?”她困顿,她长叹,笑问自己:“我出来做什么?我无身心,其实谁也不恋!我再回去浮生阁,等着我的心和身回来重合!”这个是钟鹛的魂,她没有心也没有情,看淡红尘事,晃晃悠悠自返程,于浮生阁题下那一联!
“她为了爱,拼却一切去追寻,不惜索了心、舍了身,也无怨无悔!可是,无心的她,与死掉何异?她早已忘记,初心是什么,到头来,没找到别人,却迷失了自己!”沧竹琼哭叹,看着肉身的幻化成山,看着魂的返回,终于明白,自己从何而来!“时空乱境半梦里荷塘下的钟鹛,是本尊;浮生阁中跟我见面、融入我的钟鹛,是分出的魂;护苍生、化作仙山的钟鹛,是肉身;而我沧竹琼,是那颗带血带执念的心!”她抚摸手上的沁血尘针,泪奔笑道,“我之所以孕生在钟鹛山,是因为身终究要与心同在;我来到幻界浮生阁,却是魂与心终究要融合!我只有回去钟鹛山,不对,是我们——我和魂,我们同去钟鹛山,我,真正的我,她,真正的她,我们,真正的我们,才算归来!”
沧竹琼恍然间的顿悟,驱使她想要回到钟鹛山。“不对!我却去了哪里?肉身化作钟鹛山,魂已回到浮生阁,可心去了哪里,我,去了哪里?”沧竹琼察觉到自己还是没有回到自己所生存的时空,而是依旧在钟鹛的时空里,她开始继续寻找,自问:“那个我,去了哪里?心离开浮生阁,又遭遇了什么?”她苦求苦寻,终于看见那时的自己、那时的心!
那颗心,最先穿出浮生阁,执着自念:“碧落黄泉,岁月久延,生死你我,不弃不散!虞契!上至天,下至渊,我要找到你!”心匆匆追觅,竭精竭智,无以依托,茫茫渴望寄心之所,直到那片荷塘,竹庐遗迹只零星,枯荷满塘有旧景。心太累,对着枯荷笑道:“此处正是家!”说完,她卧倒在一株枯荷上。那霎时,心所栖落的枯荷焕发生机,长出白根、白茎、白叶,灵元晕染,连带着将满塘枯荷都化作白叶白莲,纵使在萧索的秋寒中,也盎然有姿。沧竹琼呆赞道:“好美白叶莲,如雪如冰!”她暂忘一切悲伤,飞进荷塘中央,戏游于那丛中,不经意瞥眼,看见一只金足乌在不远处的枝桠上梳羽。那夜,月光皎清,正是中秋,一塘白叶白莲孕育芳苞,绽放最纯洁的美!沧竹琼落在那第一朵盛绽的莲花上,滴泪自语:“一颗心,孕育了这一塘灵葩,而我正是那颗心!”
忽然传来话语声:“灼灼闪亮,耀耀泛华,这是怎样一塘灵葩?”应声而现的,是一对璧人:女子仙袂飘飘,风仪绝代;男子气韵轩昂,威霸凌云贯日。“是他们!”沧竹琼惊道。又听女子笑道:“遍游三界,从未见过如此打动我的灵葩——她们是这样淳朴素洁、清逸仙灵,瑛媗欲将她们带回十层天植养!”男子笑道:“三界灵葩,皆属瑛媗!”瑛媗再笑道:“无上!瑛媗要在妍仪殿特造芙惠池一处,专宠这些灵葩!”沧竹琼听言,怒道:“不好!她说这里是她的家——这里是虞契曾经的居止!你们凭什么将她据为己有?你们可曾问过她是否愿意?她不愿意,我不愿意,这颗心不在十层天!”沧竹琼疯狂阻拦,可时空交杂,无上和瑛媗听不见她,看不见她。无上最终令栽植仙匠将一塘白叶白莲全部带走。沧竹琼哭怒道:“放开她!她要找虞契,她不属于你们,我不属于你们!”
“肉身化作山,魂归浮生阁,心也被抢走,钟鹛再也找不到虞契!”沧竹琼立在塘中央,看着遗落的空空泥水,感受那月寒与水冷,悲歌惊痛道,“不行!我要把心找回来!我要告诉她,虞契深爱她!我要带她去虞契山,让她亲眼看看虞契!总有一天,心,会去到虞契身边!”她向十层天飞去。
那处,大张琼筵,喜庆无极,又是另一片时空。沧竹琼自忖:“偏逢怎样天喜事?”她正思量,忽遇两个小仙仆。一个道:“尊后诞下鸾姬尊主,寰宇同贺!”另一个道:“正是!我们十层天的尊主,诞生礼自是万载盛况!”沧竹琼了然,自语:“原来是鸾姬降生!”她跟着小仙仆,见到襁褓中的鸾姬,笑叹:“她果是三界第一丽姝,初生便带绝伦之惊艳!不过,我可不是来找她的!”
沧竹琼继续寻找雪叶冰莲。无意间,她看见,一仙仆鬼鬼祟祟,向几只蓝瓮中偷洒药水。“她在做什么?她在施毒?”沧竹琼惊怒,飞上前想要阻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