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鲨蚺婆婆计取易生匕 紫衣俊郎力寻真眉梢 (第2/3页)
又转头看看重明。重明再阴阴笑道:“孩儿,吃吧!”眉梢才把头低下,衔起活鱼来吃,吃得战战兢兢。重明长叹道:“对嘛!不吃,以后也就没的吃了!”说完这话,重明绕到眉梢身后,突然蹿过来,层层圈圈,死命缠住眉梢。眉梢奋力挣扎,却被勒得太紧,想要开口呼救也不能,喉头里还卡着一条未来得及咽下的葵花鱼!渐渐无力,她喃喃哀吟:“一冲……”继而,她双目缓闭,窒息冤亡。重明勒死眉梢之后,摇头叹道:“本待多留你些时日,只怪那紫衣仇敌来得太快,不让你消失,势必要添许多麻烦!是他一冲的到来逼死了你,你化进缥缈也别怪我心狠!况且,一冲既已怀疑我,动手只在迟早之间!我先吃了你,增加些功力,也增添些胜算!”重明将眉梢吞下后,身躯又渐长大。
再道一冲,藏在杂物室不多久,便见鲨蚺婆婆回来。她拴上门,抬头轻声道:“一冲,可以出来!”一冲跳下,问道:“鲨蚺婆婆,此举何意?”鲨蚺婆婆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盘到一旁。一冲随意落座,看着鲨蚺婆婆,听她道:“你这身紫衣,老身看着,何其眼熟!”一冲笑道:“千秋白正是一冲的祖师。鲨蚺婆婆想必见过!”鲨蚺长叹道:“见过,更听濛漪提起过!”一冲问道:“婆婆口中所提‘濛漪’,究竟是谁?”鲨蚺婆婆舒眉笑道:“且先不说她,来说说你,怎么敢冒闯婵明水宫?”一冲笑着反问道:“为何不敢?”
鲨蚺叹道:“老身记忆中的重明,温文尔雅且幽默阳光、深爱婵儿也极为孝顺。然而,自婵儿去后,重明性情大变,在此朱华福地,不再居于从前的婵明殿,而是搬到婵明殿对过的圆门殿,且不许我和涟漪踏进那处!他对老身再不恭敬,只当老身是打杂佣仆,对老身呼来喝去,指手画脚,甚至稍有不慎,打骂无常!老身年迈,抵敌不过,想要离开,又舍不得涟漪,只得逆来顺受!八百年过去,他仇恨填胸,未有一丝减缓!你倒是想得开,自己送上门来!方才,若非老身将你藏到这里,你被他发现,必有一场好战!”一冲问道:“鲨蚺婆婆是因为重明对您不恭顺,心生怨怼,才施援手帮助一冲?”鲨蚺婆婆摇头答:“那倒不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害婵儿枉死的是千秋白,并不是你一冲的过错!老身年岁大了,只是不愿伤及小辈无辜,再多造孽!更兼濛漪对你情深至重,老身何忍她伤心?”一冲又问道:“鲨蚺婆婆,您与姜婵前辈、与重明,有怎样渊源?”鲨蚺叹答:“姜婵正是老身的外孙女儿!”一冲听罢,赶忙欠身再施礼道:“原来是姜婵前辈的外祖母!一冲眼拙,婆婆恕罪!”鲨蚺摇头苦笑道:“婵儿之死,老身无能为力!”她细打量一冲,又道:“一冲!老身思索,你之所以进得了朱华福门,必是因为易生匕!”“易生匕?”一冲取下匕首,问道,“却有何说?”鲨蚺双手接过易生匕,见那匕柄两珠不停闪着亮光,眼角噙泪,解释道:“你应该知道易生匕的来历!此乃我苦命婵儿的化身!那扇朱华福门,有婵儿生前施下的符咒,只我亲族蚺类,包括金纹金蚺、叠纹乌蚺、鲨蚺可以看见,可以通过。门之后,是朱华福地。你本不能进来,然你所携易生匕实乃婵儿本身,才会畅通无阻!”一冲叹道:“这番缘故,一冲实在难料!”鲨蚺接着道:“曾也怨恨千秋白,可他为救苍生,没有选择,老身便也放下这段仇怨!一冲!老身不伤你,只希望你善待濛漪,在重明发现之前,赶紧带濛漪离开,从此天高海阔!”
一冲再问道:“可是鲨蚺婆婆,所谓‘濛漪’,究竟是谁?”鲨蚺这才笑答:“濛漪这孩子,总是管自己叫作眉梢,她说那是你一冲给她取的名字。”一冲听罢,先是笑道:“原来眉梢的真名叫濛漪!”可是话音方落,他察觉不对,极其紧张而严肃,问道:“鲨蚺婆婆并未至纹津厅,几时见着了眉梢?难道上番她就见过您?为何她不曾告诉我?”鲨蚺说道:“何需至纹津厅?濛漪从数日前就一直被关在濛殿,是老身送食水照料。”一冲瞬间面无血色,震若雷劈,从玉凳上惊立起,直愣愣看着鲨蚺婆婆,呼吸急促,目射剑光,道:“婆婆莫非说笑?眉梢明明一直陪在一冲身边!”
鲨蚺听言,亦错愕,把整个身子都绷直了,鳞片倒竖,双目呆滞,继而惊呼道:“糟糕!一冲,你中计了!老身未曾想到,他们会使出这样伎俩!”一冲打个寒颤,急道:“此间究竟多少是非,还望婆婆明心相告莫相欺!”鲨蚺低声叹道:“他们竟然瞒着老身和濛漪做下这等事!”一冲愈急,握紧拳头,蹙紧眉头,揪紧心头。鲨蚺泪眼婆娑,看着一冲,解释道:“婵儿当年其实诞下二卵:一名濛漪,便是你的真眉梢;二名涟漪,是眉梢的孪生妹妹;她们模样、声音一般无二!”一冲听得浑身痉挛,惊道:“始料难及!防不胜防!”鲨蚺婆婆再道:“那日濛漪来到水宫,发现朱华福门,与重明、涟漪相认。然重明骂你,欲设计加害你。濛漪百般为你辩护,结果,遭重明几番暴打,还被锁在濛殿,再不能出门!她本由涟漪照顾。可是没过多久,涟漪借口其好友大婚,央老身照料濛漪,她自己,却是一去至今未回。而涟漪离开水宫当日,重明后脚便以外出散心为由,也离开。难料,他们使的偷天换日之术,演得让老身和濛漪浑然不觉!”
“他们竟然这样摆布亲骨肉!”听得眉梢被打、被囚,一冲百感交集,急切道,“求请鲨蚺婆婆带一冲去找真正的眉梢!”鲨蚺却问:“你果真想带走濛漪?”一冲斩钉截铁作答:“果真!”鲨蚺叹道:“一冲,你听我说!老身可以放下婵儿的仇恨,承诺绝不伤你;你要对付重明,老身也绝不插手!可是,濛漪和涟漪,都是老身的重孙孩儿,都是苦命的孩子,老身一样疼顾!对于濛漪,她深爱你,老身希望你能带她远走高飞,因为那也是她的夙愿;可对于涟漪,老身担心你带走濛漪后,她与重明对你恨意愈深,早晚两下交锋!然你需知,涟漪一向顺从重明,纵使她有过错,也非她本意!故而,一冲,老身要你保证,绝不伤害涟漪!”一冲说道:“眉梢的娘亲已经因我虞契而亡,一冲岂会再伤其妹?鲨蚺婆婆放心!一冲纵然与重明不对付,也会看在眉梢之面,手下留情!”鲨蚺婆婆接道:“老身信你一冲一言九鼎,然为保涟漪无虞,老身还是有个条件!”一冲道:“婆婆请说!”
听得鲨蚺说道:“你把易生匕和索心劈魂枪留下!”一冲大惊道:“什么?”鲨蚺质疑道:“怎么,舍不得?究竟是眉梢重要,还是冷冰冰的刀枪重要?你若心中有眉梢,也该舍得!”一冲答道:“非是一冲贪恋这两样兵器,而是对付冥王斛卑,少不得她们!”鲨蚺又道:“只有留下易生匕和索心劈魂枪,你没了利器,老身才能安心!一冲,只问眉梢在你心中重几何?”一冲答道:“眉梢是我同门师妹,是我挚友,更是我的家人!她为我饱受暴打与囚禁,吃尽苦痛,一冲十分心疼!”鲨蚺道:“那便留下兵器,赶快带她离开!”一冲熟思后,说道:“不如折中,留下其一?一冲若无兵器,也就护不得眉梢到天涯海角,请婆婆念眉梢之安危,给一冲留下一件,以为凭靠!”鲨蚺思虑后,说道:“索心劈魂枪,老身根本拿不动,且就留下易生匕!”一冲踌躇片刻,又道:“鲨蚺婆婆!为让您相信一冲之诚意,为让您安心,易生匕可以由您保管。但您要答应,倘若冥王作乱,一冲万急之中、来求之时,请您顾念凡界无辜苍生,切勿吝惜!”鲨蚺点头道:“若真有那一日,老身许你来取回!”一冲叹道:“鲨蚺婆婆此德此心,一冲替凡界苍生感戴不尽!”说完,一冲从鲨蚺婆婆的手中接回易生匕,以手抚之,再叹道:“你本就是姜婵前辈化身,属于这绛字河,属于这婵明宫,属于这朱华福地!你,回家了!”语毕,一冲拜倒在地,双手重新奉上易生匕。鲨蚺婆婆郑重接过,仰面滴泪道:“我婵儿终于正式地回来了!”
鲨蚺取出一枚钥匙给一冲,说道:“出此室,右转三道弯,直行至廊道尽头,再左转便是濛殿,你自去!老身出去拖住重明,以防他发现——他之前要走那些鱼虾,必是大快朵颐之后,自回殿内休息去了!”一冲接过钥匙,按照指示而行。
但说重明,吞下眉梢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收拾了濛殿,锁上门,筹划下一步行动。他去往鲨蚺的居室,却不见她,恶目一闪,再生歹念。
一冲终至濛殿,打开门,唤道:“眉梢!”然而,殿内只有一根玉桩,一杆玉梁,一座玉墩,一只玉盆,一张玉榻,干干净净,却无眉梢。一冲惊疑,大呼:“糟糕!莫非着了鲨蚺婆婆的道,什么濛漪、涟漪,都是杜撰?易生匕!”他急回身,再去那间杂物室,已不见鲨蚺踪影。一冲以为定是被鲨蚺所欺惑,懊恼自嘲长叹:“可惜易生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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