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重明获悉云雀纸藏机 雪团辨识虞契案真凶 (第3/3页)
一冲,演起戏、扯起谎来,分毫不亚于我,亏你还是佛前诵过经的,打的好多诳语!既如此,你道高一尺,也休怪我魔高一丈!”重明侧目看雪团,眼里放着寒光,诡异笑问道:“不知此鸟,却是何种灵?”雪团心知一切,却听见重明与一冲互相隐瞒,自万分不安。涟漪听着一冲和重明的对话,心内冷笑道:“看来一冲并不曾顾念我的颜面而相信父亲!”却是白蟒常奇性真,丝毫未察觉到重明真意,又兼其是“眉梢”之父,颇有卖好之意,赶着笑答:“丈丈!雪团是珍禽白羽玄鸟,常奇结作义妹!”重明听罢,笑道:“小可爱,可还记得伤你凶手之模样?”这话问得雪团浑身每根羽毛都透着寒冷、散着惊悚!她略略作答:“可惜黑夜之中,未能辨认仔细!”重明叹道:“这却难了!”
一冲此时已下定论:袭击虞契者,必与重明有关!但因缺少实证,不得妄言,不得妄为,为进一步查实,他提议道:“前辈若不嫌晚生叨扰,留我等在水宫小住几日可好?一来,眉梢与前辈喜逢,该当庆贺;二来,我一冲平生首次到得水宫,十分愿意大饱眼福,恣意畅游一番!”重明听罢大喜,心想:“一冲,你想留在我婵明水宫调查,我岂会看不出你之真意?不过,我正要设法杀你,乐得你自往我口中送,这就怪不得我先下手为强!”重明满面堆笑答:“老灵孤家寡居,零丁凄冷,现得天缘,重逢孩儿,又结识一冲、常奇这等青年才俊,心中百感欢喜,正欲款留众位,只怕众位不肯屈就寒舍,尚未敢轻言!这既得一冲愿意,老灵怎能不洒扫庭宇、大设筵席相待?”
常奇一旁乐哈哈接道:“丈丈!我见这绛字河底鱼虾成群,不如,就由常奇去网罗些,摆上一桌,庆贺丈丈与眉梢团圆!”重明笑答:“我绛字河物产丰富,尤以葵花鱼最是鲜嫩美味,常食之,还可赋予我蚺类言人语之本领。”常奇笑道:“原来丈丈能说人语是得葵花鱼之助力!则我白蟒常奇定要尝尝这方土产!”说话间,常奇“咻”的一声,变幻出白蟒真身。重明听其言,观其行,心内大惊,面上笑问道:“常奇,你竟然是白蟒灵!”常奇笑答:“自是!”重明再问道:“常奇,你祖居何地?”常奇如实作答:“自幼长在西兑神皋奇顶洞。”重明一怔,自寻思:“奇顶洞!莫非他与白蟒博术有关联?”重明心思暗沉,欲待要问,又恐被疑,只是笑道:“甚好!甚好!蟒和蚺,原是一家亲!”常奇听见这话,愈发兴高采烈,他道个安,用尾巴吊起一只鱼篓,自出婵明宫去。
一冲看看重明,再看看涟漪,笑道:“前辈与眉梢,父女相逢,必是有诸多体己话想问想说,则一冲当识时务避一避!前辈若不怪一冲唐突,且让一冲自去游一游、观一观这富丽水宫!”说罢,一冲执枪起身。涟漪心里发慌,恐其发现真眉梢所在,自看着重明不知所措。重明却淡定笑道:“当然无妨!一冲是我孩儿之友,乃是自家亲!我婵明宫当然也是一冲的家,何拘小节?”一冲告谢道:“则一冲便放肆一回,不搅扰二位闲叙家常。”而后,他带上雪团四里游走。
一冲面色凝重,穿出前厅,绕过长廊,低声对雪团说道:“重明自称久居婵明宫。可沧琼曾两探水宫,皆未发现重明所在,却是为何?”雪团长唏嘘,贴在一冲耳畔低声窃语。一冲听罢,震怖难掩,看着雪团,问道:“当真?”雪团羽毛竖立,点头道:“虽说遭袭那夜,我匆匆飞去寻救兵,未多逗留,但那气味,绝对错不了!”一冲听着周围的水声“咕噜咕噜”,心有忧悸,哑声道:“果真是重明复仇!他到底把师父他们怎么样了?”此时的一冲,已感到事之危急,他又道:“雪团,你觉得眉梢是否知道实情?”雪团道:“眉梢是否知情,真不好说!我父母他们境况如何,也堪担忧!你我此刻身处险境,却是无疑!”一冲提起索心劈魂枪,又指了指腰间易生匕,道:“放心!你只要不离我左右,量他能如何?不过,雪团,我若说破,重明必不会承认,此事还需慎重计议!”雪团点头。
却说一冲和雪团离开,纹津厅内剩下重明和涟漪。涟漪低声问道:“父亲,怎可同意一冲自行游耍?万一……”重明摇头笑道:“那道门下了符咒,非我蚺灵三亲族,谁能通过?他一冲纵有些能耐,也发现不了。不过,涟漪,为父察觉,一冲似乎已经有所怀疑!”涟漪道:“父亲说得是!一冲在罗螺城外普济林中,已然出言试探孩儿了,方才又当着孩儿的面对父亲言慌,可见其心思之阴沉!却该如何是好?”重明思虑片刻,说道:“涟漪!虽说在这婵明宫,你我占据地利,然现在还不是能撕开脸挑明的时候。为父所畏者,索心劈魂枪,不将那物弄到手,终究是有顾虑!”涟漪为难道:“也想过骗取,只是没个由头,若强要,他必生疑,且神兵之重,非女儿能执!”
这二位正窃语中,常奇回来,憨憨笑道:“丈丈!常奇捉来满满一篓各色鱼,却问哪一种才是葵花鱼?”涟漪翻看鱼篓,笑道:“葵花鱼,首有十二片黄鳍,团团展开,似朵葵花绽放,通身鳞片碧绿。你这篓中其实没有。”常奇惊讶看着涟漪,笑问:“眉梢,你怎么会知道?你已经见过葵花鱼了?”涟漪见问,自知失口,尬笑答道:“是方才,父亲讲述于我听的!”常奇笑道:“原来如此!”常奇见只有他们在厅上,继而问道:“一冲与雪团却在何处?”重明笑答:“观览水宫去了。”常奇一听,乐道:“正好,常奇也去!”说着,他亦出了前厅。
婵明宫很大,有前厅、边殿、后殿、内室等处。常奇漫不经心溜达至后殿,恰撞见一冲和雪团,他迎上去,笑道:“一冲!我捉了一篓鱼,不如回厅享用?”一冲笑道:“常奇,你又糊涂了!一冲虽不是剃度的出家人,却也不食荤腥酒腻。你自享用便是!”说罢,他以手轻叩墙壁。常奇不解,问道:“却是何意?”一冲笑答:“婵明水宫,整个由墨绿岩水玉打造,宏伟壮观。听闻此玉十分罕有,其声清脆,如笙管锵锵,乐音悦耳,一冲自娱而已!你听!”且说着,一冲再叩墙壁几声。常奇亦上前轻敲几下,笑道:“果然动听!绛字河中的墨绿岩水玉,堪比我奇顶山中的㻬琈玉,皆是圣品。婵明水宫真是奢华,不过,也并非尽是墨绿岩水玉所造,比如,那处角门,有一面墙壁,绘朱红假方门。”一冲道:“在何处?引我前去!”
“喏!正是此处了!”常奇说道。一冲看去,大惊道:“这是一扇朱红方镜门!”常奇与雪团却道:“分明是墙壁绘朱红假门!”一冲看着镜中有自己的暗影像,却没有常奇和雪团的暗影像,愈惊问:“为何不见你两个的镜中影?”常奇以手抚朱华福门,笑道:“只是墙壁绘假门,如何能有影像?”雪团惊悚问道:“一冲你究竟看见了什么?”三个各自惊奇。一冲深觉蹊跷,迈步走上前,亦以手抚之,且道:“内中莫非别有洞天?”语未毕,他“嗖”的一声,消失不见。“啊呀”一声,雪团从一冲肩上摔落。
常奇讶异,赶忙捧起雪团,说道:“还真是一道门!可为何你我看不见,进不得,一冲却可以?”而后,常奇加力拍打朱华福门,依旧进不得。雪团说道:“常奇哥!婵明宫必有不为人知的隐秘!一冲在里头不知怎个情景!”常奇慌忙接道:“还需向丈丈问个清楚!”“千万不可!”雪团急急低声止道,“危险!常奇哥,你听我说,重明正是那夜袭击虞契之真凶!此事,你一定不能露出马脚!”常奇睁圆眼睛,惊疑得无可不可,低声道:“雪团!兹事体大,不可胡言!”雪团再道:“本欲寻机再告诉你,但似乎形势逼迫紧,由不得我!常奇哥!一冲已尽知!此刻起,你一如方才,切不可令重明生疑,否则你我性命难保!”常奇神色严肃,答道:“我自有分寸!”
他二位正慌神间,忽听“悉悉索索”之声。雪团忙道:“常奇哥,我先躲起来,你莫露声色!”雪团游飞至岩梁缝隙中,静静藏着。来者乃是涟漪,她笑问:“常奇哥!一冲与雪团何在?”常奇笑答:“却未寻着,只怪水宫太宽敞!”涟漪见常奇立在朱华福门旁边,紧张笑道:“不如回厅,品尝佳肴!”常奇再笑答:“也好!”常奇随涟漪同回,于路,一言不发。涟漪心中自问:“往日,常奇与我独处,总是喋喋不休、话语装箩筐,今日如何这般安静?他方才又立在朱华福门旁,莫非已经发现了?”如是想,涟漪益添恐慌,又自宽慰道:“不会!有娘亲生前施下的符咒,除却我蚺灵三亲族,没谁进得了那扇门!”涟漪偷眼看常奇,听得常奇笑问:“眉梢,你与丈丈话谈,都聊些什么,可否悄悄告诉常奇哥?”涟漪甩着脸答道:“此乃父女家事,休要探听!”常奇讪笑不语。
正是:你诈我谋皆试探,伪装尽头露真面。
毕竟,后情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