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2-31，蔓延 (第3/3页)
她一直很小心，全程都没有见到有可疑的人出现过。
但是，她直觉上感觉有什么状况已经在发生了。
她在进入停车场前，进入了快餐厅，点了咖啡和馅饼，在窗边卡座坐了下来。
张波很清楚的明白一件事。
如果是状况发生在海面上，自己无能为力。
但是，如果状况是发生在自己身边，那维持自己此时此刻的现状，就暂时是最安全的。
没有进展就不会有迎合任何计划的下一步。
自己的行动流程很容易判断，码头→停车场→加油站→高速路→码头。
自己突然感觉有状况发生，肯定是自己的身体发现了什么，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是被人在观察？
码头上的人数太少，像现在这样坐在岸边餐厅的落地窗前，几秒钟就数完了。
剩下的就是海面远处和高空了。
这种注视，凭张波的经验来说，自己是感觉不到的。
张波继续用眼睛巡视四面。
到底是什么触动了她的警戒神经？
其他船舱里隐蔽在窗帘后的眼睛？
岸上就是堤坝，一排石墙后是远处低洼地的城镇，墙头就已经是最高点了。
突然，张波看到了。
一艘船二层舵手位旁边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那个位置……
张波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位置有什么东西是能动的。
是驾驶位的航程记录仪。
说白了就是记录掌舵人驾驶时视频的摄像头。
不过这个反光的样子，不是镜头。
就在张波的眼睛转向那艘船时，摄像头早早的避开张波，但是摄像头的黑色电镀机身还是反光了一下，让张波一晃眼间捕捉到了。
人的眼睛看到的一切事物，在人的主观意识捕捉了自己列为首要的目标物后，其他的素材就会被闲置。
但是主观意识工作的同时，大脑并不会提前进行倾向性素材处理，它会恪尽职守的全部扫描。
包括余光中补捉到的摄像头重复转向的影像。
一定是被张波的眼睛记录下来，此时用直觉的形式向张波示警。
这就是张波训练出来的另一种技能了，一定不会错过直觉中的示警，这种刹车往往能在很多人形阴暗面作主时让人获得自救的机会。
……
帆船已经离港了，镜头仍然在补捉自己的身影。
针对张波的行动一定已经展开了。
张波此时面前的选择不多。
冲进停车场，走向那个自己故意停靠隐蔽的小车位。
全程各种死角和大转弯，过去是够安全，现在是够危险。
张波无法走回自己的车上。
等候在码头上，比如留在这个快餐厅里面。
直到有人群登岸，张波再随着人群一起离开，回城镇后再看下一步怎么走。
如果针对自己的行动包括了杀伤性武器的使用预备，那这群人也不见得能妨碍埋伏者行动。
又或者，走进停车场，偷走离门口最近的一辆车。
如果对方比自己更晚上车，张波有信心自己能一路飙到加油站不被追上。
就在张波还在琢磨的时候，一点红色的液体滴在了桌面上。
张波意识到了不妙，赶忙缩身往桌下躲去。
可此时张波的身体已经很难做到第一时间产生反应。
张波很熟悉这种感觉，是震荡弹。
可以打在人的头部后被触发，发出无声的震动，让人的平衡感丧失作用，作为负作用，震爆几根血管也是很正常的。
现在张波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的侧倒滑向地面，完好的窗玻璃，只能说明震荡弹来自她的另一个方向，收银台和后厨的位置。
不用看张波也知道，敌人已经来到她身前了。
紧跟着，她的头被罩上黑布，双手双脚被扎带束缚，然后头下脚上被拖向餐厅门外，脸重重的摔向台阶上。
张波很庆幸自己是面朝下被拖行的，如果是后背向下，就不是毁容这么简单的，说不定路上就被拖行到残疾了。
她现在不能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被盯上，也不应该思考该怎么通知刘涛避开下一次靠岸，眼下她只有一个使命，让自己脱身，活下来去位刘涛联络到资源。
她自己一定不能再去靠近刘涛了，她的行动轨迹被捕捉到的一瞬间，她就已经被锁定了。
现在张波只有一个任务，逃命。
震荡弹的效果在慢慢褪去，标准时长为4分钟获得再次行动的能力。
但是张波经受过训练，她可以在2分半内获得大动作的能力。
扭动身体、蜷曲、关节部位有限方向的撞击，都是能够做到一次的。
但是在现在手脚扎带的影响下，张波只能等待。
很快，在拖行结束的一瞬间，一支针管刺向了张波腿侧。
张波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
再次清醒过来，张波已经坐在一张金属椅子上。
有点像牙医诊所里面的那种金属椅子。
双手、双脚、肩膀、脖子、髋部被扣死，双眼可以看到天花板，但是无法转头。
一阵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张波意识到了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张波会在没有任何审讯、刑讯、叛变机会的情况下，直接被读取记忆。
清醒状态下，张波会体验到自己中枢神经缩成海马干的过程。
后半段自然会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但是此时，张波的恐惧来自自己所知道的下场这件事本身。
很快，脚步声传来了。
一个没有五官的椭圆球出现在张波的前面。
椭圆球：“醒了？”
声音有些沙哑，一听就是采用了原人格的声线。
张波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的声音也有些紧绷：“醒了。”
椭圆球移开脑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也理解。”
张波：“嗯。”
椭圆球：“即便知道你知道，我还是要亲口说一下，这不是私人恩怨，纯属公务。”
张波：“……”
张波知道，面前的事情已经没有避免的机会了。
对方的单兵机体会给自己戴上头罩、背上背甲，然后，自己就会痛苦的忍耐到不受控制的怪叫，直到中枢神经失去对声音的控制力，这个房间才会归于安静。
幸运的是，只需要25秒左右，张波的主观意识就已经不再会工作了。
这是张波的幸运。
椭圆球：“哦，对了，按照最新法案，你的所有记忆会保留在这个地库中，直到下一次大赎回，希望你不要记恨我。”
椭圆球抬起它滑稽的双手，将一个安全帽一样的头罩戴在张波的头上，拉近头带。
椭圆球：“希望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你还能以我现在的样子去参加他的生日会和毕业典礼，说不定还能为他带孩子……”
Z国奶奶带孩子的梗，无疑是全世界闻名的一件事。
张波紧咬着嘴唇，她还没有结婚，还没有过孩子。
她留在世上的只有一个人格副本，但椭圆球的话正在针对这一点折磨张波。
这么年轻的张波，椭圆球肯定已经获得了她的身份信息，现在对她的折磨肯定是来自这个人格背后自然人的恶趣味了。
又或者……
张波突然心中兴起了一个希望，又或者自己的命不会失去，对方需要精神折磨让自己坦白一切？
椭圆球：“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我本人现在应该还在家里带孩子，所以呢，有感而发，不是为了精神折磨你。给你希望了，真不好意思。”
椭圆球边说着，边把金属座椅的后背活门打开。
用剪刀撕开张波背后的衣服，露出裸背来。
涂抹上凝胶，提高接触设备的稳定度。
张波终于开始流泪了。
等待久久，最后一刻并没有开始。
反而有一针在张波的左臂上扎了下来。
椭圆球：“出于人道主义，我还是给你打一针吧，你我都明白，作用不大，但是希望这一针能让你认识到，跟你对立的，仍旧是文明人。我不会把你当死物对待，愿你的来生不用再遭受痛苦、寒冷……”
随着椭圆球的絮叨，张波渐渐失去了意识。
……
……
张波无疑是出色的年轻人。
一定可以计入Z国最出色的年轻人之一。
她能够以女性的身份，获得外勤资格，这本身就已经很能够说明很多事了。
张波还很年轻，年轻到不会有人相信这样一个胶原蛋白气球一样的女孩子，可以是一名坚毅的特勤。
椭圆球背后的丹上尉也是这么认为的。
此时丹上尉正在观看椭圆球传回的任务简报和全套的视频资料。
看到了张波知道会被强行上传记忆后的表现，丹上尉的心有那么一瞬间被箍紧了一下。
5分钟前，他还在看着自己的孙女从远处满身泥点的跑回自己身边。
此刻他就要坐在这里看着另一个人的孙女受这种惊吓。
随即他对着屏幕笑了笑，自己真的是老了，竟然会这么容易对敌对成员产生恻隐之心。
……
……
帆船上。
刘涛还在滔滔不绝的跟刘二梁介绍。
刘涛：“我那个搭档，看到没有？”
刘二梁：“看到了，是个女的？”
刘涛：“必须的，别看她个子高，身手可灵活了，颜值更能打……”
刘二梁：“停停，你这是带着家属来外勤吗？”
刘涛瘪了瘪嘴：“我这是计划发展一下工作友情，争取发展成家属，借你吉言。”
刘二梁：“你们还允许执行任务满脑子儿女情长的？”
刘涛：“怎么可能，我们也是纪律部队。这次之后，就要拆伙了……”
刘二梁：“哦……难怪……”
刘二梁是奇怪，竟然会让明显有好感的男女组队执行秘密任务，这不合理。
刘涛：“所以这次任务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刘二梁一拍脑壳，觉得自己这次碰到这么个狠角色，竟然还是个碰到爱情就脑回路退化的情种，靠不靠谱啊？
刘涛很明显能猜到刘二梁此时此刻想的是什么，不用看表情、神态，他就能猜到。
刘涛：“爱情最纯粹，放心，任务执行我绝不含糊，这都是我的人生美学。”
刘二梁：“厉害，教练。”
拍了拍刘涛的肩膀，刘二梁走向了船舱口，准备看看刘珊珊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