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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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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第2/3页)

,见人就杀。聂小轩看看回家的路已不通,柳娘又年轻,便拉着她躲到幸公庄北的苇子坑里。躲了一天一宿,第三天回家来,半个胡同正烧得通红。待和邻居一道救熄,堂屋顶子早已坍下,老太太已死去多时了。整个脸已烧焦,无法辨认,这写真是聂小轩凭着记忆画下的。他说:“我没给她装殓什么,这像上就给她穿戴得富贵点吧!”说完惨笑了一声。

    寿明怕引得老人伤心,便用话岔开,问:“大妹妹不在家?”

    聂小轩说:“夕照寺作法事,为她妈烧香祈祷去了。”

    乌世保问:“师傅是哪天出来的?”

    聂小轩说起出狱回家的经过,脸色开朗起来。他说到九爷捉弄他时,带点羞涩的挖苦了自己的惊慌失措。说到最后九爷不过是转弯抹角订一批货时,又爽心的大笑起来。这时外边大门响了两声,脆脆朗朗响起女人的声音:“爹,我买了蒿子回来了。”寿明和乌世保知道是柳娘回来,忙站起身。聂小轩掀开竹帘说道:“快来见客人,乌大爷和寿爷来了。”柳娘应了一声,把买的蒿子、线香、嫩藕等东西送进西间,整理一下衣服,进到南屋,向寿明和乌世保道了万福说:“我爹打回来就打听乌大爷来过没有,今儿可算到了。寿爷您坐!哟,我们老爷子这是怎么了?大热的天让客人干着,连茶也没沏呀!您说话,我沏茶去!”这柳娘干嘣楞脆说完一串话,提起提梁宜兴大壶,挑帘走了出去。乌世保只觉着泛着光彩、散着香气的一个人影象阵清清爽爽的小旋风在屋内打了个旋又转了出去,使他耳目繁忙,应接不暇,竟没看仔细是什么模样。柳娘第二次提着茶壶进来,他才来得及细看。这一看却又惊得他赶紧把头低了下去——市井小户之内也有这样娟美的女孩儿么?

    她有二十左右,穿一件月白杭纺挖襟敞袖小袄,牙白罗裙,银白软缎尖口鞋上绣着几朵折枝水仙。银镯子,银耳坠,深蓝辫根,浅蓝辫梢,为给母亲穿孝竟打扮得素素雅雅。那长相则是形容不得的,只能说谁看也觉得美,乌世保看了觉得尤其美。美在舒展、大方、健康、妩媚,没脂粉气,没妖艳气。这地带满汉杂居,汉人受满族风尚影响,多不缠足。又自幼劳动,故而身条腰肢发育得丰满圆润,象水边挺立的一枝马蹄莲。

    柳娘给大家满上茶后,在一边的磁墩上偏身坐下,问道:“我们一直惦着乌大爷呢。府上全家都吉祥?”

    聂小轩忙说:“可不是。我净顾说自己的事了,还忘了问您,家里怎样呢?”

    乌世保长叹一声,就把家中遭遇细讲了一通。中间有些地方,寿明帮着作了说明。聂小轩听着不敢相信,连声问:“您连奶奶的尸首也没见着?小少爷至今还没见面?这家就这么毁了?”

    乌世保点头。聂小轩又问:“这么说,您现在是住在令伯父的府上了?”

    寿明说:“他父亲伯仲之间,多年隔阂,如同路人。乌大爷现在住在磁器口杜家店里。”

    柳娘听到孩子被刘奶妈接去时,眼圈已红了。听到火烧了宅院,就擦眼泪,这时竟出声地抽泣起来。乌世保见了,赶紧去劝她:“您甭难过,我过得挺好,现在靠画烟壶谋生反倒过得挺安乐您呐!”他也是个爱哭的人,嘴上这么说,手也去擦眼泪。

    柳娘说:“您是个大男子汉,自然不把这艰难放在眼里。我可怜的是小少爷。我爹在牢里的时候,我可尝够了这孤儿的苦滋味,何况他还这么小呢!”说着想起自己受的苦处,更哭泣起来。聂小轩也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寿明问道:“聂师傅近来就为九爷那几个壶忙活哪?”

    聂小轩说:“可不是。他叫我先烧两样品看看。壶坯子、釉料、钢炭倒有了着落,可就是垫本困难。我们这一行,向来定活的东家都先给垫本,拿他的钱为他备料。从没有先烧样子看了再拿定钱的一说。”

    乌世保便拿出那对镯子和两锭银子来说:“您先用这个吧。本来这也是拿来给师妹过日子的。”聂小轩推辞不受,说:“你刚出狱,哪有余钱。我要没出来便也罢了,我出来了不能再叫你背累。”乌世保便讲了库兵嘱咐的话,并说了他送银之事。聂小轩叹息说:“这也是个热心人,可惜被人拉进了泥坑。银子你收起来,这继承手艺的话原是我叫他传给你的,现在既见了面,你就和我一起干吧。口说千日,不如手做一时。”乌世保要说库兵判定死刑的事,被寿明用眼色止住了。聂小轩问:“现在停下你的内画,来和我画‘古月轩’,有什么难处吗?”

    乌世保说:“当时您是怕没机会再授徒,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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