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梦昔忆景时(番外) (第2/3页)
一直到我从偏门进府,到入住西苑一个偏殿,我才恍惚记得,今日我要成婚了。
今年,我刚好十七。
霍淞洵或许是在跟宾客喝酒,外面虽不及娶正妻一般热闹,可也看得出,他们费了心思,并不想亏待我。
霍淞洵是不是喜欢我?
这个想法从我心底油然而生,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独自坐在床沿边,更加确信了这个想法。
不知这个房间是不是有暗门,霍渭洵的声音自不知名处传来:“既已嫁与我顺国府,你就是我家的人,往后不要想别的,尽心侍奉夫君便是。”
我惊了一跳,可他的话里又让我更加气愤:“侍奉夫君?你把我家都毁了,竟还大言不惭说出此等话语,良心可安呢?”
眼前是火红的盖头,我看不清他的人,只知道他又不知从哪里消失了,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一种绝望感充斥我的心头,我多么希望霍渭洵告诉我,爹爹不是他害的,这其中定有隐情,可他只字未提,这让我连给他找借口的理由都没有。
外面依旧很热闹,我虽不是他的发妻,可他也算给够了我体面,只是我不愿就这样任人鱼肉,在霍渭洵走了之后,我悄悄掀开盖头,趁乱溜了出去。
顺国府里真大,稍不注意就迷了路,我穿过庭院,往更幽暗的角落里走,身旁是石壁,石壁上的壁画倒是吸引了我,画的是一副仕女图,画中的女子虽看不清容貌,借着点星光倒把他们的身形给映照出来,女子的温柔妩媚,娇艳羞怯悉数落入我的眼中。
我曾经也如同画中的女子一般,自由散漫,仅一夕之间物是人非,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若旁人问我,要寻死吗?
我只能告知,想过,却又不甘。
所以我独自在偌大的顺国府内游走了一整晚,我知道他们不会大张旗鼓的找我,就算会找,他们也不一定发现。这地方**静了,安静到我不禁潸然泪下。我坐在布满青苔的石凳上,上面有潮气,森冷的让我直哆嗦。
我想起了从前在家宅中那些快乐的时光,想起了阿娘为我做的青璃糕,想起了爹爹有时会带一批书生到家来吃茶,我就躲在屏风后观看,等到书生走了之后,爹爹就会问我有没有喜欢的,巧的是我一直都没有。爹爹说,女儿家一定要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不然往后数十载可怎么过。
只是在我短暂的十七载里,并不曾遇到一位倾心相付的良人,我觉得遗憾极了,或许此生都不会再有了。
我坐了许久许久,又走了许久许久,喜服被我踩的一塌糊涂,就连额头上的珠翠我也把他们悉数取下,这才觉得头上轻松不少。
一直到天明,我才被抓回去。
是的,我被霍渭洵抓到了。
他找到我时,我正坐在青苔石凳上。只是他并没有亲自到场,我是被府里的护卫给押送回去的。
蓬溪郡主正和霍淞洵坐在一起用早膳,霍渭洵站在我的对面,见我回来,又用他那副冷酷的眼神看着我。
我把目光转向霍淞洵,希望他可以看在喜欢我的份上救我,可霍渭洵用话打断了我的想法:“把她捆上。”
很快,身边的护卫找来绳子,先是从我的手腕一直往我的脖子上缠。我不甘受人这样牵制,加上连日来霍渭洵加在我心上的恨,一巴掌就朝他的脸呼过去。连护卫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狠劲吓到了,他们大概没想到,我竟然还有此等力气。
当我看到霍渭洵脸上瞬间出现五爪印以及被我打偏的头时,我才觉得心里有一丝畅快,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是我在来这里后第一次笑。
随即,他以其人之道,还了我一巴掌,在我笑的春风得意之时。
我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不是如他一样出现了五爪印,也不知他是不是往死里打我,我只记得,那一巴掌不是很疼,固然有火辣辣的感觉,可也稍纵即逝。
而后,霍淞洵对我投来一个心疼的目光,我看出他想为我说情,可也被霍渭洵抬手打断了。
再之后,我被护卫押送回了那间昨晚我悄悄溜出去的喜房,依旧是火红的偏殿,不曾被人动过。我猜想,或许今天霍渭洵去上朝时脸上依旧是红肿的,大概会有人问他,是不是和妻子吵架了。
我正这么想着,房门被人推开了。一双浅蓝色金丝鞋印入眼帘,随即,她的脸呈现在我视线里。
“今日妹妹这番举动好生让人佩服!哥哥掌管着整个顺国府生死大权,你却敢动手打他,可知他为何未将你知罪?”
她生的好生漂亮,连我看了那张脸都忍不住羡慕,于是我淡淡的接着她的话问下去:“为什么?”
“因为夫君喜欢你,他自然舍不得让自己亲弟弟难过。”
我诧异了一瞬,果然如我所想。
“可是今早他并没有为我开脱。”
蓬溪郡主靠近我,在这座虽然死气沉沉却又红得刺眼的偏殿内,找到香炉,并燃起了暖香。
“从前我刚嫁入府中,他便为我点燃此香,后来我便爱上了这种味道,他也说过,此生只爱我一人,可他还是娶了你。”她用手抚上我的肩头,从背后贴近我的耳边道:“别得意,你什么都没了,或许他的这点喜欢,能让你活得更久一点吧?”
我笑了:“你错了,我并没有打算在府里久住。”
“可你已经与他成婚。”
“我会走,等到他亲口说放我走。”
蓬溪郡主讽刺我:“异想天开,你出去就会没命。”
这我是知道的,当初抄家时少了我,朝廷不会没有察觉,我不知道是不是顺国府替我按下来了,可如果我出去被人逮捕,那顺国府也会有包庇欺君之罪。
若要玉石俱焚,我想这或许是扳倒顺国府的唯一方法。
我借故问下去:“真的是霍渭洵检举了我全家吗?”
蓬溪郡主鬼魅一笑:“自然,你父亲贪污,朝廷依法将他处置,不曾冤枉了他。你大可不信,可你以为,你所见的父亲真的如你看到的那样正直?”
我自然是不信的,她想用这种话将我爹爹贬低,我偏不遂她的愿。爹爹在我心中一向光明磊落,怎会如他们所说那般不堪,自古流言蜚语信不得,我对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我记得蓬溪郡主在走之前,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我讨厌你。”
但我不讨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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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淞洵没有碰我,我也想过,若他乱来,我便一刀捅死他。天底下大概没人像我这么坏了。他只是来偏殿看看我,问我脸上还疼不疼,还给我带了药膏,说要给我冰敷。
我一度想求他发发慈悲放我离开,可话到嘴边,我又咽回去了。我想他不会的,他只是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他也是个坏蛋。
后来我没有让霍淞洵给我冰敷,其实他不知道,他哥没把我打疼。
之后他就走了,一个人落寞的走了。
傍晚时分,有人传话,说霍渭洵要见我。
他们看我还穿着昨日的喜服,忙给我烧水沐浴,还替我重新化了一个精致妆容,换上曼妙的绫罗,最后竟然还有人搀扶着我过去。
我推开房门时,霍渭洵手上拿着一本兵书,讲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他头也没抬对我说道:“坐。”
我厌烦了他这种冷漠的口气,眉心微蹙,等待他发话。
霍渭洵这才抬起眼帘来看我,又是那种冷酷到窒息的眸子,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莫非他是要为今早的事报仇?
想来是我小人之心了,他放下手中的兵书,与我对视而坐:“早年可曾有过婚配?钟意何人?”
我摇头。
“既如此,你当夫唱妇随。我不管你从前怎样,嫁与我府,就当听从我家规矩,若再同之前胡闹,我便不能帮你自圆其说。”
我冷笑,歪着头坏坏的问他:“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诬告我全家?能给我理由,我便安生。”
“事实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推翻他面前的茶盏,一股怒火从我的胸腔溢到脑海,面前的茶具被我摔得七零八碎:“若不是你诬陷,又岂会有此等事情?你们先是把我带回府,后来又囚禁我,接着逼我嫁给霍淞洵,然后呢?你们还想要我干什么?”我怒极了,对着她大吼:“即便你们想羞辱也用不着这样的方式吧?我认识你吗?我们从不曾见过,你却一次次摧毁我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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