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口琴的当代史 (第2/2页)
动地阅读,不管是向着青春激荡,还是面对苍老沉浮。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一向偏爱竹笛,却在《音乐小屋》的开篇里,大张旗鼓地抒写一个刚刚进城当清洁工的青年男子,手握口琴,在那藏身楼梯底角的蜗居里伫立并张望。这不是某个人的角色转换,而是整个乡村角色正在发生极大变化。
口琴这东西,一直以来是有属性的。
正如我年轻时,能够拥有口琴的,是另外一些年轻人,这群年轻人被我们统称为“武汉知青”。那时候,如果有当地的年轻人试图操弄口琴,马上就会引来无边无际的疑问:你也想当“武汉知青”?
对于某个事实,常常顾不上去追究它是如何发生的,甚于无须牢记它的发生过程,只要有了结果,这事实,哪怕只是有理由称为时间之外的那一点点,就变得胜于雄辩。
如果不是由我来进行矛与盾的自行探讨,很难有人再去思考一只口琴在历史与当下的处境。当年轻的清洁工在城市最不堪的角落里陶醉于口琴时,所获得的是这座城市所能赋予他的全部幸福感。反过来,所获得的则是城市在试图压碎他时,如同在麻醉失效时,强行抽取骨髓那般骨感的疼痛。
在都市版暨电影《凤凰琴》那里,那种将口琴硬塞进乡村的好意,虽然不忍心说成是伪善,那的的确确是一种伪善。这就如同,有大人物要深入民间,会有人临时将一些家用电器搬进去作为摆设。相比伪善的最为可怕,在《音乐小屋》中,会吹口琴的清洁工万方,在瞬间的城市之爱后,陷入从未有体察过的骨感之痛,这些反而近似巨大股灾后的最终探底与筑底。
任何进步都要付出代价。这代价要比没完没了的横盘整理,甚至是杀人不见血的阴跌要来得畅快。
屋小音乐不小。
人小命运不小。
二〇一〇年六月二日于东湖梨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