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帷谷中日月长(五) (第2/3页)
何芷叹了口气:“既然你说传,那就传吧,也不差这一件,只是将来孙继盛如果造反……”
“那就让许绍炎去杀好了,杀不死,大不了我们一起下去陪先帝。”
二人不再说话,桌上的药物已经配好,幽幽泛出蓝色光芒,何芷低着头二指拨弄,静静道:“差不多是今夜亥时三刻,时候快到了,你去准备东西吧。”
十
但凡武境,总计有七,第一为虹霓,初入妖氛,得窥大道,原流泉浡,冲而徐盈;混混滑滑,浊而徐清。第二为衡构,阴阳错合,相与优游竞畅于宇宙之间,遂大通冥冥者也。第三为太昭,天墬未形,冯冯翼翼,洞洞灟灟,是为太昭。阳施阴化,得而后行。第四为丹水,通体于天地,同精于阴阳,一和于四时,明照于日月。
前四境如人之一生经历,初生来世,婴儿哇哇大哭,似乎多难多舛,即是虹霓所指。此时需要做出抉择,权衡利弊,是生是死?衡者,量物之器;构者,联合继续也。等到壮年之时,则冗事纷纷杂杂,多如牛毛,量力而行,终究将自己累成颓然老人。但凡做人,既能和光同尘,又能随心所欲,那就是通晓了人间诸般规矩而不违,能为我所用了。
虹霓初入门庭,是新生婴儿;衡构登堂入室,是少年意气;太昭拖梁换柱,是立业之时;丹水堂前对花,却是垂暮老人。用及武学,虹霓在入,深解武学总纲;衡构在分,是刀枪剑戟,还是拳脚棍棒;太昭在杂,若学剑便学尽天下剑谱,见尽剑术高人,无论是何种剑法,何种剑道,皆有涉猎;丹水在归,纳百家之长,融于炉中,自成一家,这就要凭各人悟性如何。
第五境为定宴境,与天合德,与神合明,所欲则得,所恶则亡。第六为九旋境,有圣人勃然而起,乃讨强暴,平乱世,夷险除秽,以浊为清,以危为宁,故不得不中绝。第七为化极境,精诚感于内,形气动于天,则景星见,黄龙下,祥凤至,醴泉出,嘉谷生,河不满溢,海不溶波,可破虹霓矣。
后三境定宴在意,九旋在行,化极在变。由衡构入丹水难,丹水入定宴则更难,至于修到化极境者,自古以来只有一人——魏道陵。
叶初为衡构境初入;
令狐桀为丹水境大圆满;
李泽为九旋境初入,停滞不前凡二百年;
何芷为定宴境,
岳翔自号“剑师”,九旋境大圆满,
高畔则是丹水境。家学渊源,所授为枪,他祖父又是个见多识广的人,故高畔易入丹水境。刘钰提出为高畔重新“淬体”,是以外物强迫高畔假入定宴境,如同别人进门用钥匙开锁,高畔进门用斧头砸锁。此间利害,着实难说。
古语云:”惟德动天,无远弗届。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高畔服的最后一剂药,不是驱阳的冷药,实是大燥大热之物,何芷隐居霞帷谷,百年来未曾荒废本业,四处搜集名贵药材,南成神雪山下的茴香草,霞帷谷壁上不知存活多少年的何首乌,摘去莲子的雪莲花,大热之物总五十余味,各摘精华三钱,用秘制之法,于冬至日熬至来年夏至日,方成三钱药剂,其药劲可想而知。
高畔隐约做了个梦,莽苍的原野上生起一道密林,里面黑魆魆不甚清楚,只是影影绰绰好些个穿着铠甲的人,呐喊着要来杀自己。天边夕阳将云朵烧的如通红烙铁,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太阳旁边,热而近乎烫,可他依旧死死盯住太阳,盯住核心,脸是猩红的,瞳仁是猩红的,皮肤是猩红的,铠甲是猩红的,手中的长枪是猩红的,就连满头乌丝也变成猩红长发。
在血泊里,在火焰里,在天边胭脂云里,他额头越来越烫,嗓子干燥直冒气,霞帷谷正厅茅屋耳房床上,正躺着一个即将尸变的旱魃。
群阴散驳世清夷,蛟螭那复为妖孽。
迷迷糊糊中,高畔听到令狐慧怡吧嗒吧嗒的啜泣,显然,女孩儿这会很担心他。一只小手软腻,轻轻滑入自己手掌,可高畔掌心滚烫至极,一小会儿就将令狐慧怡手掌灼伤,眼睛疼得睁都睁不开,似乎要喷出火来。
冷着眼的何芷在一旁伫立,已是亥时二刻,他却一言不发。堂下的岳翔搬来一个巨大的木桶,一桶桶沸水灌入,腾腾热气萦绕房梁,堂前桌上一块白布,布中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巧医刀,岳翔此时正将小刀浸泡在药水中,然后取出,在烛火上过一遍,装入刀把。
令狐慧怡恍如梦中,“元拯哥哥不要我了,麟德哥哥也不要我了吗?”半月来的相处,令狐慧怡早已经深深为高畔所爱,也深深所爱高畔。此刻见心上人痛苦如斯,她怎能不急不慌。说好了要带她去溪云,去高家,去梧桐苑,去见见他的那这个兄弟哥们呢,还要一辈子保护她,一辈子欺负她,高畔,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两人双手互握,高畔掌心的那种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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