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千山万山如火发 (第2/3页)
们就去阙下,当着天子的面讨个说法!”
“事到临头,由此而已。”
说完这十余名将领尽数离屋上马。十余骑如离弦之箭,冲破夜色向汴京城疾驰而去。
……
定力寺内。
章越身在禅房,虽说他如今在打禅七。
人到中年,不得不说修仙问道之志日升。
行到山穷处,坐起看云时。
只有这时候,你方能体验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滋味。
章越是很想能有个断去尘缘去处,可惜就算是在定力寺中。
每日都有纸条上消息随着饭食一起送入寺中。
就好比你都下班了,领导还一直在打你的手机。
东西二辅军从一开始作乱,都在他视线所及的范围内。
说来可笑,这三辅军的建立,他章越也是借鉴历史上的蔡京。
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蔡京以迎合徽宗续父兄变法之意第一次任相时,政绩卓著,同时为了日后收复幽燕。
他在京城设四辅镇,以澶、郑、曹、拱州为四辅,作为辅州,每辅屯兵二万,让亲信宋乔年、胡师文为将领。
蔡京这般举动引起了宋徽宗的猜忌,他的第一次罢相,其中有一项罪名也是任人唯亲,在辅军中安插亲信。
蔡京被这个借口打倒了。
这当然是徽宗时的事。
而蔡确以为自己建三辅军,也是为了如历史上的蔡京那般染指军权,安插亲信。
所以自己罢相后,蔡确重新安插他亲信至三辅军,将自己的人逐步清除出三辅军。
不过蔡确还是将自己看低了。
纯属于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自己意岂在于此。
司马光也忘了,神宗时为何要变法?
还不是英宗登基时,拿出一千五百万贯,一千一百万贯犒赏京营,四百万犒赏文官。
还不是这茬子事导致国库空虚,否则变法的由头从何而来呢?
现在除了禁军,朝廷还有六万的三镇辅军要养呢。
当时事可谓是历历在目,当时司马光自己作表率拒绝封赏,当时身为小臣章越对司马光的高风亮节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以财帛驭兵,再使‘丰亨豫大’坏人主心术,让朝廷开支无度,尾大甩不掉,这正是蔡京五任宰相的秘诀啊。
想到这里,章越重新闭上眼睛,于无声中坐禅。
仿佛汴京城中这场烽火,与他毫不相关。
……
汴京的各个街道上,禁军与辅军士卒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兵备库被锁着,禁军没有兵刃,只是做个样子。至于开封府的军巡院虽有刀枪在手,但如何敢拦辅军士卒。
所幸辅军军纪尚存,沿途商铺民居未受惊扰,
只是一队人马冲到司马光府邸,为首的士卒抡起刀鞘猛砸朱门,厉声喝道:“祸国殃民的司马十二,速速滚出来受死!
这位当朝执政竟寒素至此,既无扈从亲兵,更无高墙深院。相较之下,不远处的吕公著府邸虽大门紧闭,却见家丁持械踞墙,戒备森严。
但司马光虽官至执政也不过如此。
几个老仆哪拦得住这些官兵。
司马光本人是怒不可遏,有禁军士卒竟在旁指点:“那穿葛袍的便是司马君实!“
辅军们越围越多,对着司马光府邸不断捶门声言,要抓着司马光游街。
正当府门被撞开,辅军冲入司马光府邸时。
几个老仆应声被几名辅军冲倒,辅军们直接用刀鞘往他们身上招呼。
面对这些穷凶极恶的辅军,这时郭林,范祖禹二人横身拦在司马光的身前。
郭林怒叱道:“尔等今日竟以兵刃胁当朝宰执!”
范祖禹紧接着横挡司马光身前道:“司马公力行仁政三十载,尔等却听信谗言欲行桀纣之事!”
众辅军见二人如此纷纷道:“措大莫要送死!”
“司马光蛊惑太后,欲废新法,断我辈粮饷!今日非要讨个公道不可!”
司马光道:“命已如此,还言何事。”
却见司马光道:“今东辅军因赏赐裁减而哗变,西辅军以兵谏胁朝廷——此非士卒之过,实乃老夫之失!”
说到这里司马光对郭林,范祖禹道。
“你们二人奏报朝廷,便道杀老夫这些士卒无罪!不要追究一人。”
众辅军闻言面面相觑。
郭林范祖禹皆是垂泪道:“老师。”
司马光摘下发簪,夜风吹散他早已花白头发。
司马光仰天举起双手,大声道:“先帝在时,新法苛敛民财以充军饷,保甲、免役之法使百姓骨肉离散,而国库所增几何?却养出这些骄兵悍将!”
“老臣上疏请废新法,正为剪除这等弊政根源。岂料诸公阳奉阴违……今日兵谏于汴梁,明日便是烽火起于边关!”
“我万千百姓实苦!苍天待黎民何薄!”
众辅军对视一眼撤下。
……
皇城中。
高太后早已从夜中惊醒。
“启禀太皇太后,陈桥驿失火了。”
高太后在榻上道:“不是说好了,只是几个辅军闹饷吗?”
张茂则道:“不仅是东西二辅,连三衙也参与了。”
高太后一惊披衣而起,旋即定了定神道:“告诉三衙,朝廷的恩赏冬衣会一钱不少地发下去。”
“都堂不出这笔钱,便从内藏库出。”
高太后决断惊人,听说部分禁军也参与后,知道其中干系极大,立即下了决定。
张茂则道:“如今之策,你还请太后移驾。”
高太后正色道:“老身就在这宫里哪都不去。”
“要死便死在这宫里,死了也是大宋的太皇太后!”
顿了顿高太后对张茂则道:“你们要老身移驾,还不如多思退贼之策!”
“不如太后从大名府,相州调兵进京?”梁惟简问道。
张茂则立即道:“那边应对着辽国。七十万辽军大军压境,一旦撤回来,辽军趁虚而入怎办?”
“这镇守大名府的章衡,也是章党。”
高太后道:“火烧眉毛,这些都顾不得了。”
“章衡也是朝廷的臣子,明日就让枢院下令!”
“那三辅那边?”
高太后道:“胆敢叛乱者,定罚不饶!”
张茂则道:“太皇太后,当年仁庙时,也有宫中禁军参与作乱,文相则以息事宁人为主张,不作追究。”
“不如暂以宽赦作乱辅军。免得这些人铤而走险。”
高太后想了想道:“也罢,暂作赦免,其余日后再说。”
片刻后,有人禀告道:“启禀太皇太后,枢密使章惇被当街刺杀!如今生死不知。”
连枢密使章惇都被刺杀,此事着实不小。
高太后立即道:“持诏,立即告谕辅军士卒天亮之前回营者,一律既往不咎。”
“只要天明之后,让枢密院下令便可平定叛乱。”
顿了顿,内侍入内禀告道:“已有叛军已是直驱西华门宫门而来。”
“持宫殿的钥匙者不知下落。”
“他们为首要面圣!”
众人皆惊直入西华门,居然毫无阻拦。
高太后对梁惟简道:“你去问一问,稳住这些人。”
旋即高太后对众内侍道:“随老身去寻陛下!”
……
梁惟简手持佛尘急匆匆来到西华门,远处辅军晃动的火把,将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宫门已是落锁,但驻守在城下的禁军不知是何去处。
梁惟简看见西华楼上只有少许禁军驻守,各个都是无精打采的,雉堞上还有禁军在笑闹,至于宫城之下的大小街道都已被辅军封锁。
一名右手包扎红布的将领被放入城楼。
梁惟简问道:“尔等在做什么?今日之事太皇太后可以开恩,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尔等速速散去便是。”
这名将领抱拳道:“启禀中官,末将只问一句,辅军为抗辽而设,如今朝廷既罢新法,又裁三镇,连冬衣都克扣。”
“他日辽骑南下,谁为天子守这汴梁城?”
梁惟简道:“荒谬岂有这等之事,你们莫要听人编排。此乃谣言!”
“朝廷再如何,也不会克扣尔等的钱粮犒赏。”
“太皇太后已是下旨补发三衙犒赏,由内帑出。”
将领迟疑了片刻道:“还请太皇太后还政陛下,罢司马光门下侍郎之职,我这边便撤军!”
“好胆,你们竟敢如此要挟朝廷?”
“并非要挟,而是三军之志!”对方义正严词正色言道。
借着火光,梁惟简这才看清对方尚带稚气的面容。
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郎。
他忍不住道:“你年纪轻轻有今日也不易,家中也有父母,何苦从贼,犯此祸及妻儿的滔天大罪!”
将领道:“末将早已以身许国。”
“只要此生能见朝廷收复幽燕,踏破贺兰山阙,末将又何惧一死!”
旋即将领磕头道:“还望太皇太后伏允。否则请赐末将一死!”
“你走吧!今日不会杀你!”梁惟简拂尘一挥,挥了挥手道。
说完这名将领被带下西华门。
……
“点菜,斟酒!咱们今夜看戏!”
章楶给章直倒了一盏酒。
章直道:“质夫,咱们这般不好吧!”
章楶笑道:“子正,你还看不出吗?”
“这些辅军闹事,虽乱但不暴戾,都留着分寸呢?”
“你看看到如今除了烧了一个陈桥驿,打出让太皇太后退位的口号,还有什么激烈之事吗?”
章直点点头道:“倒是。可见这东西二辅军,平日治军甚严。”
章楶道:“不仅如此,这背后有人在操弄呢。”
“你莫要着急,先吃一碗冷淘看戏吧!”
章直目光一凛问道:“何人在背后操弄?”
章楶叹道:“保死党之志而济之阴谋,你道是何人?”
章直惊道:“章子厚?”
章楶默然片刻后道:“不止……”
……
对方回到城楼下一间宅院道:“太皇太后已下发禁军犒赏,唯独对辅军一字不提。”
宅院中十余人道:“还等什么,只有兵谏了!”
众人迟疑中。
一人入内道:“开封府已是被拿下了。”
众人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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