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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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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第2/3页)

”纪晓岚大大咧咧道,“弘昼看了说,下雪了,咏雪当然可以,也太直白了,叫他再写。我又接着写了第二句――”

    “五片六片七八片,是不是?”芳卿笑格朗朗说。

    “正是,嫂夫人神了。”

    “你要逗人家,只能这样。”

    “也是。”纪晓岚夹了一块猪肝塞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嚼着道,“直到我写下三、四句递了进去,和亲王才倏的立起身来说:‘诗如其人,纪晓岚来了,快去迎接。”

    张若溎听得专神,急问道:

    “你写了几句什么糊弄人家?”

    “我最后两句是――”纪晓岚道,“其实十分平常:九片十片片片飞,飞入芦花都不见。”

    “哈哈,这是大实话。”若溎忍不住笑了,“我以为纪才子还有什么神来之笔呢。”

    “神来之笔嘛,”纪晓岚把矛头转向曹雪芹,“还要这位真正的大才子。纪某不过是山野村夫贩夫走卒之吟,曹霑兄才是旷世奇葩,在傅恒府早领教过。今日难得一聚,曹霑兄不可无诗佐酒啊!”

    众人鼓掌吆喝。曹雪芹让芳卿抚琴,唱道:

    花谢花飞飞满天,

    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

    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

    愁绪满怀无着处;

    柳丝榆荚自芳菲,

    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

    明年闺中知有谁?

    ……

    听到这里,众人已是寂然无着,曹雪芹更是泪水盈眶,不能自制。这是他昨晚刚写完的黛玉的《葬花词》,虽然写得还不十分尽兴,还要批历修改,但已经使他自己感动起来了。纪晓岚是个快活人,听到此,不愿好端端的酒宴让多情才子搅黄,便嗒然一笑道:

    “若溎兄刚从塞外归来,还是说说大漠孤烟,四角边声连地起的军事吧。”

    张若溎不胜酒力,搁下杯子缓缓说道:

    “西北军事,始于讷亲、张广泗劳师糜饷,经略四川失利。十三年七月圣上严饬讷亲奏金川进剿失误,并谕斥傅尔丹、岳钟麒、班第等人。庆复下狱,许应虎论斩。这才让傅恒取代讷亲经略金川军务。”

    “是呀,”钱度插言道,“皇上两次摆宴,送傅相爷出征,真乃风光一时。”

    “我随傅爷到了金川,”张若溎接着说,“川、陕督抚皆听傅爷节制,庆复、李质粹论斩。命傅恒讯明讷亲,以其祖遏必隆之刀,将讷亲斩于军前。密谕傅恒由党霸进剿,傅尔丹办理卡撒一路。均取息事宁人,以四月为期,纳降班师……傅恒果然不负所望……”

    讷亲是皇太后钮祜禄氏的娘家人,也是当今天子乾隆爷妃子钮祜禄氏未出五福的叔祖父,当朝一品重臣。因损兵折将十万人马,依大清律不得不斩。傅恒奉旨,也是勉为其难,将其祖遏必隆之刀赐于讷亲,让他自刎,给他稍存体面。

    大金川莎罗奔、郎卡一伙叛逆,经过多年鏖战,也损兵折将,粮草全无,成强弩之末。傅恒采取迂回手段,通过和谈,终于招降成功。傅恒尚在大金川前线,这些日子便喜事不断:

    十三年十二月乙酉,加傅恒太保。

    十四年春正月丁卯,以大金川莎罗奔、郎卡乞降,命傅恒班师,特封“忠勇公”。

    丙子,谕傅恒受莎罗奔、郎卡等降。

    二月壬辰,傅恒奏,于二月初五日设坛除道宣诏受大金川土司莎罗奔、士舍郎卡降。赐傅恒四团龙补服,加赐豹尾枪二、亲军二,岳钟麒加太子少保。同时还加赏来保太子太傅,陈大受、舒赫德、策楞、尹继善太子太保,汪由敦、梁诗正太子太师,达勒党阿、纳延泰、阿克敦、哈达哈太子少师。

    三月癸丑,命皇长子及裕亲王等郊迎傅恒凯旋归来。

    丁巳,乾隆率公傅恒、经略、大学士张廷玉诣皇太后宫问安。封岳钟麒为三等公,加兵部尚书衔,命傅恒兼理理藩院。

    傅恒因为经略金川军务凯旋,可说尊荣显贵,飞黉腾达无以复加了。

    但同时,张廷玉也的确老了。早在乾隆二年,他就辞总理事务,皇上加拜他喇布勒哈番,特命与鄂尔泰同进三等伯,赐号“勤宣”,仍以若霭袭。

    四年,加张廷玉太保,乾隆谕曰:

    “本朝文臣无爵至侯伯者,廷玉为例外,命自兼,不必令若霭袭。”

    十一年,若霭不幸先父亲而逝,乾隆以张廷玉入内廷须扶掖,命次子庶吉士若澄入值南书房。古往今来历朝宰相之中,因为年迈体弱,须扶掖而特许儿子入值南书房的,张廷玉是绝无仅有。

    十三年,七十八岁高龄的张廷玉再次以老病乞休,乾隆在他的奏折上批谕曰:

    卿受两朝厚恩,且奉皇考遗命配享太庙,岂有从

    祀元臣归田终老?

    张廷玉只得晋见乾隆面呈说:

    “宋、明配享诸臣亦有乞休得请者。且七十悬车,古今通义。”

    “不然。”乾隆说道,“《易》称见几而作,非所论于国家关休戚,视君臣为一体者。”

    “皇上,”张廷玉躬身道,“《礼》言七十致仕,故古人以七十为悬车之年。《通鉴目录》载韦世康之言:‘年不待暮,有疾便辞。’《三国志徐宣传》云:‘宜曰,七十有悬车之礼,今已六十八,可以去矣。乃辞疾逊位。’今余之退,不过行古之道,万望圣上体察。”

    “朕自然知道。”乾隆仍温言劝慰说,“《淮南子天文训》云:‘日至于悲泉,爰息其马,是谓悬车。’此乃古义也。大约皆言迟暮宜息,使七十必令悬车,何以尚有八十杖朝之典?武侯鞠躬尽瘁,又何为耶?”

    看来,乾隆对张廷玉的倚重,也是无以复加了。七十八岁的老人,还要勉强留在朝廷,特命他可以扶杖入朝,还以八十杖朝之典苛求他。

    张廷玉当时回说:

    “亮受任军旅,臣幸得优游太平,未可同日而语。”

    乾隆又道:

    “是又不然。皋、夔、龙、比易地皆然。既以身任天下之重,则不以艰巨自诿,亦岂得以承平自逸?朕为卿思之,不独受皇祖、皇考优渥之恩,不可言去,即以朕十余年眷待,亦不当言去。朕且不忍令卿去,卿顾能辞卿去耶?朕谓致仕之议,必古人遭逢不偶,不得已之苦衷。为人臣者,设预存此心,必将漠视一切,泛泛如秦、越,年至则奉身以退,谁复出力为国家治事?是不可以不辨。”

    皇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张廷玉自然不好再开口。乾隆为了堵住张廷玉的嘴巴,一直把张廷玉留在身边,还命上书房将他与张廷玉所谈之“谕旨”宣告朝列,并允张廷玉解兼吏部职。

    然而,张廷玉确实又老又病,到乾隆十四年正月,张廷玉行动越来越迟缓,即使扶杖入朝,也是步履蹒跚。乾隆只得命他如宋代的文彦博,十天一至都堂议事,四五日一入内廷备顾问。

    是年冬十一月,张廷玉再次乞休养疴,乾隆命解所兼领监修、总裁诸职,并令军机大臣、忠勇公傅恒到张廷玉府上省视。

    这天,傅恒来到张廷玉府上,紫桐夫人迎了进去,张廷玉躺在书房新搭的卧榻上。一见傅恒走了进来,知道是奉旨探视,急欲下榻。傅恒上前扶住道:

    “张臣相,您在榻上不必下来。”

    “六爷,”张廷玉欠着身子道,“国舅爷现在是朝廷最忙的人了,怎么还要你来浮费时日?”

    “是皇上叫臣下来看望老相爷。老夫人,”他转对紫桐 夫人说,“老相爷饭食、睡眠都还好?”

    “托六爷的福,这都还好。”

    “唉,还有什么好不好的?”张廷玉咳了一气,平息下来,干脆坐在卧榻上,苦笑道“都快奔八十的人了。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老夫正是介乎阎王不请自己去的年岁啊。”

    “说哪里话来,”傅恒笑说道,“俗话说,千金难买老来瘦,老相爷身子骨刚健,别看瘦一点,这正是长命百岁的好兆头啊。”

    “嘻嘻,六爷,”张廷玉嬉脸一笑,“你可别再给皇上说,这个张廷玉瘦精精也许还能活到百岁呀!那可就害老夫不浅了。”

    “难道相爷还想致休回籍不成?”

    “唉,受上恩不敢言去,私意愿得暂归。请傅爷转告圣上,后年,皇上南巡,臣当效法当年先父迎驾康熙爷一样,在江宁迎驾。”

    “老臣相既然如此思归,”傅恒想了想说,“好吧,微臣将如实向万岁禀告。”

    乾隆听傅恒转述张廷玉之言,“后年,皇上南巡,臣当效法当年先父迎驾康熙爷一样,在江宁迎驾”,龙心大悦,遂恩准张廷玉致仕,命待来年春冰泮,舟行归里。并亲制诗三章以赐。

    诗曰:

    际会当盛世,

    俯仰念君恩。

    谨慎调元元,

    精白理阳阴。

    闻膏继晷时,

    弹精竭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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