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2/3页)
,不比朝政,无须大臣参与。依微臣之见,圣上依康熙爷之法,变通一下,将拟定皇储的旨意,亲自写好,密藏金匮,安放在正大光明匾额上。诸皇子臣工不知,反而为妥。”
“好,好,”雍正扶椅背站了起来,连声说,“就依张廷玉,这事由朕独断。既立定国本,又免争夺之弊。待朕龙御宾天之日,只需交付两三位顾命大臣即可。此事已定,你们道乏吧。”
待众臣退去,雍正呼高无庸拿来黄绢,朱笔、金匮,亲自写了传位遗诏密旨,锁入金匮,放置紫檀木箱,着内侍放置在正大光明匾额上。
储位总算定了,但内中定的哪位皇子,只有雍正一人知道。无论什么亲信大臣,还是宠爱的嫔妃,都没有谁与闻其事。从此以后,这成了大清朝的家法,永远不再明立太子,雍正以后的历代皇帝,都出在正大光明殿那块神秘的匾额后面。
雍正的心病好了,但龙体却每况愈下,肾虚浮肿,面黄肌瘦,精神越来越不济。后来索性住到畅春园去养病,把朝廷政务交给了最恩宠的张廷玉、鄂尔泰、方苞三位大臣,特别倚仗周敏勤慎的张廷玉。
已是花甲之年的张衡臣,经常来往于紫禁城和畅春园之间,凡有重要奏章疏言,老宰相不厌其烦地送到雍正跟前,一字一句念给皇帝听,然后将他的谕旨记下来,再布达六部九卿。
雍正感其恭谨翊赞之功,特赐封一等阿达哈哈番,由张廷玉之子、翰林院编修张若霭世袭。
雍正十一年,张廷玉老母仙逝,按清廷惯例,大臣父母去世都得让其丁忧尽孝。雍正身体稍有好转,刚从畅春园回到紫禁城主持了贤良祠享祭大典。入祀京师贤良祠的都是大清立国以来的功臣名相,前宰相文端公张英亦入祀京师贤良祠。得知文端公夫人去世,雍正最是离不开张廷玉,也只得忍痛割爱,给了张廷玉三个月丁忧之期。临行前,张廷玉办完了最后一道奏疏。
疏曰:
诸行省例,凡罪人重者收禁,轻者取保。刑部引
律例,往往删截,但用数语,即承以所断罪;甚
有求其仿佛,比照定议者:高下其手,率由此起
。请敕都察院、大理寺驳正;扶同草率,并予处
分。
雍正御览、朱批:命九卿议行。对张廷玉尽职尽责公而忘私的德行,雍正大加褒奖。传旨,已入京师贤良祠的文端公张英,在家乡桐城谕祭,命张廷玉归乡,一为母亲丁忧尽孝,二代朝廷礼祭文端公。并令长子若霭随行,其弟、督江苏学政张廷璐,亦命回桐城相会,共举祭事。敕内务府发帑金一万两,在桐城为文端公张英建祠,并御赐冠带、衣裘及貂皮、人参、内务府书籍五十二种。雍正对桐城张门两代宰相的恩宠,无以复加了。
十一月底,张廷玉陛辞过皇帝,便领着内眷和长子若霭两家老小启程离京,经直隶、河北、山东、河南、安徽直赴桐城了。这位以天下为己任的两朝宰相,名义上是回家丁忧尽孝,负皇命代朝廷礼祭文端公,而实际上他一路走来,时刻不忘是朝廷重臣,沿途接见各省、州、县府官员,了解吏治情况,体察民情社情,在他的职权范围内为地方排忧解难。
从十二月他还在行次途中,给皇帝的一封急递奏折就可见一斑。奏曰:
行经直隶,被水诸县已予赈,尚有积潦不能种
麦,请敕加赈一月。
由此可见这位老臣的拳拳赤子之心。不管在英明之主的康熙盛世,还是在始为暴虐后又荒淫的雍正朝,除了对君王的愚忠,张廷玉更多的是对国家,对庶民百姓的关注和奉献。可以说,对朝廷政务,他是三国名相诸葛亮一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走走停停,张廷玉一行终于在腊月过小年前一天回到了桐城老家。在江苏做学政的大弟张廷璐早已回家,母亲的丧事俱已准备妥当,自不必张廷玉操心。因为皇帝有谕旨,由内务府发帑万金,在桐城为张文端公建祠,这下惊动了安徽省督抚和桐城县令。由省、州、县抽调官员成立了专门筹建班子,张宰相抵家时,文端公祠已动工兴建半个多月了。
六尺巷又一次热闹起来。母亲在父亲逊世后又多活了二十五年,以九十五岁高寿乘鹤仙归,真正寿终正寝,对后人来说是没有任何遗憾的了。故这次治丧,悲恸之情虽不及父亲那次,但丧事的规模和前来吊丧的地方官吏、乡绅、故旧之数也不相上下。
一则,赶上两朝宰相张廷玉归省,地方官吏自然要前来巴结;二则,有皇帝谕旨在桐城为张文端公建祠,各级官员前来捧场也名正言顺;三则,张廷璐掌管江苏学政多年,已是门生遍江南。武进刘纶、长洲沈德潜等皆出其门,并至通显,有名于时。廷璐的门生自然都要来为师母吊丧致祭,并趁机晋见宰相大人。
正值春节前后,天寒地冻。母亲入殓以后,梓棺移厝六尺巷张府近旁的张氏祠堂,灵堂内终日烧着熊熊的木炭火,把大堂烧得暖烘烘的,兄弟子侄及曾孙辈、家仆、丫环们,做法事的和尚、道士们,数百人济济一堂,锣鼓响器奏着哀乐,吊丧的地方官吏、乡绅、故旧,一来二去,甚是十分热闹。
直到正月元宵,出了节,才正式举行祭祀,入土归葬于父亲文端公宰相墓一侧。
母亲的丧事,依照父亲丧事的仪轨,顺顺当当地办过了。母亲与父亲合葬,省去了诸多麻烦。各地官吏拜见宰相,芊芊学子拜会师傅叙师生之谊,经过几天忙碌也都打发过去了。官员已经离去,远地客人都已辞行,偌大的六尺巷宰相府邸重新安静下来。
张廷玉和张廷璐兄弟俩,有了空闲时间来畅叙久别重逢之情。
这天晚上,兄弟俩来到父亲原来用过的两通间大书房,在通红的木炭火烧得暖烘烘的围炉边坐了下来。开始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兄弟俩都明显地老了许多。六十二岁的张廷玉,已是满头灰发,长辫子上白发多,黑发少。颧骨高耸,幸而脸色红润,两目炯炯有神,显得精神矍铄。五十几岁的张廷璐看去似乎比兄长还要苍老,他脸色苍白,满嵌着岁月风雨洗涤下还原成了生活的无情真实皱纹。
自从雍正元年张廷璐任顺天府主考官出事,尝过了刑部大牢和差一点腰斩凌迟的滋味。他从狱神庙阎罗殿走了出来,虽然得到皇恩特别加宠,已经做了两任江苏学政,但是,他似乎还没有从噩梦中完全醒过来。见了兄长,似有隔世之感!
啊!兄弟一别竟有十余年了。
十余年中,二哥在朝廷又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啊!张廷璐抚摸着搁在书案上的御赐五十多种内务府藏书,感慨不已地说:
“二哥,想不到圣上还把这么珍贵的藏书,御赐给咱们!要是父亲在世,不知有多高兴了。”
“是呀,是呀!”兄弟俩都是爱书如命的人。御赐的其它绫罗绸缎、人参、貂裘,对于他们并不鲜见,也不特别珍视,唯有出于大内的藏书,才是六尺巷将世世代代珍藏下去的传家之宝。
他们的话题就从这里开始了。
“哥,听说皇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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