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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幕「明月之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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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幕「明月之盟」(三) (第2/3页)

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谁,更没有想到,他和男人的初次会面,竟将在百年之后被记于夙国的史书里,史称「云狐际会」。

    “云”指的则是被后世史官文臣墨客,并称为“东霁七君子”的「云中君」陆未闻,而“狐”指的则是如今身为夙国主云姈幕僚的「诡狐」步微澜。

    对于二人这次会面的意义和影响,后世的学者众说纷纭。有学者认为,正是这「云狐际会」奠定了接下来的「明月之盟」基石,继而将原本暗潮汹涌的夙国凝结成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也有学者指出,「云狐际会」为夙国主的亲政铺平了道路,使得宗室渐渐失去话语权。夙国内部的政治格局,也自此由复杂趋于简单。可以说,「云狐际会」在造就「明月之盟」的同时,也为再后来的「朔月之治」埋下了浓重重彩的一道伏笔。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的学者觉得,所谓的「云狐际会」不过是当时尚未发迹的二人,一场简单的寒暄罢了,毕竟那时候的他们既无人引荐,又素不相识。场面话里,说是“久仰幸会”倒也说得过去,所以谁又会在初次见面的时候跟一个自己并不是很了解的人推心置腹?

    若不是后来的陆未闻,成为了“东霁七君子”之一的「云中君」,而步微澜又常在幕后为夙国主云姈谋划天下,深受云姈倚重。料想那些茶楼酒肆里的说书人,也不会添油加醋地将这段“野史”翻作“正史”,大肆渲染。

    不过,话虽如此,有一说一。

    或许,正是后世之人这有意或是无意的举动,继而意外为此刻陆未闻与步微澜二人的初次相遇,平添了几分戏剧而又传奇的韵味。

    昏暗的陆园里屋厅堂,陆未闻先是邀请步微澜入座,接着赶紧将刚沏好的茶水端下火炉,拎到桌上。落日的流光正在悄然中离去,天色渐晚,陆园之外鲜有车马行人往来。

    沉默中,他点燃了一支烛火,并缓缓为面前的这个男人斟满茶水:“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男人微微一笑:“步微澜。”

    刚落座的陆未闻听罢,先是眉头一皱,然后赶紧起身朝面前的这个男人躬身揖手:“恕陆未闻愚钝,没想到‘诡狐’先生竟会光临寒舍,继而有失礼数,莫要怪罪。”

    步微澜见状,赶紧将陆未闻扶起:“陆公子,您乃宗室,我为人臣,万万不可行此大礼!”

    “早在点星城的时候,愚生便时常听家兄说起关于‘诡狐’先生的故事,”说到这里,陆未闻的眼底闪过一丝哀伤,或许是在话语间想起了已故的兄长,所以有些情难自抑,“今日得见先生,心中之敬意实在难以言表于一时。”

    步微澜听罢,举杯敬与陆未闻道:“承蒙抬爱,微澜以茶代酒敬与陆公子。”

    “先生客气。”面对步微澜的谦让,作为主家的陆未闻此时反倒有些拘谨,稍作思量之后,陆未闻言归正传,“不知此次‘诡狐’先生突然来访,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步微澜微微一笑:“其实,微澜此番造访,是想说服陆公子与鄙人一起加入霜剑,辅佐霜剑三司大统领廉牧,为是夙国之复兴共襄盛举。”

    陆未闻思量:“不知先生可否告知愚生,刚刚先生所说之事,是先生的意思,还是国主的意思?”

    话语间,步微澜轻轻放下茶杯,将双手收入袖中。桌上,摇曳的烛火无声的融化白蜡。他缓缓抬眼,直视陆未闻眼中的疑惑:“自然是鄙人的心愿。”

    陆未闻转动手中的茶杯,缓缓问步微澜道:“先生心愿,仅是说服愚生加入霜剑?”

    步微澜:“微澜始终心系夙国之复兴。”

    陆未闻:“不瞒先生所言,愚生也有与您一样的心愿,而这恰恰也是家兄的遗志。只可惜,愚生素来志大才疏,恐怕难以承载先生之厚望。”

    步微澜:“陆公子莫要妄自菲薄。”

    陆未闻:“愚生只是在实话实说。”

    步微澜:“若真是如此,八月十日那夜国宴上,敢于在众人面前直言者又是谁呢。”

    陆未闻:“一个疯子。”

    步微澜:“那么问题来了,眼下若是没有这个疯子,如今的夙国恐怕很难完成伟大的复兴。”

    陆未闻:“这个疯子有这么重要?”

    步微澜:“这个疯子是否重要并不是由他自己说的算,而是由如今夙国的内外局势所决定。”

    陆未闻:“先生这是在为夙国说服一个疯子加入霜剑。”

    步微澜:“不,是两个疯子。”

    陆未闻:“先生,也是疯子?”

    话语间,陆未闻避开了步微澜的目光,为他满上杯中茶水,却听步微澜继续道:“说出来,也不怕陆公子笑话,鄙人时常会说服自己做一些自己不情愿的事情。之所以会这么做,乃是因为如若鄙人不站出来,那就没有人再会站出来。而这些连鄙人自己都不情愿去做的事情,自然别人也不会去做。”

    陆未闻:“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做。”

    步微澜:“所以渐渐的,鄙人也就变成了一个疯子,只不过与常人眼中的疯子想必,鄙人或许会更加理智,而且始终未忘初心。”

    陆未闻:“先生是为了守住初心才作出了这个艰难的抉择,是大丈夫,当被后世歌颂之。”

    步微澜:“可是,在一些人眼里,鄙人不过是云氏麾下一条听话的猎狗。”

    陆未闻:“先生口中所说的‘一些人’,是否是总在混乱的时刻,为难的关头,先行观望,并选择‘明哲保身’之辈。”

    步微澜:“那么,这些人在陆公子看来,心中可曾有过家国。”

    陆未闻:“或许,曾有过。只是面对责任与担当,最终皆选择了逃避。”

    步微澜:“这就是人性。”

    陆未闻:“这也是现实。”

    步微澜:“其实话说回来,面对人性的时候,谁都没有资格去扮演圣人的角色。尤其是那些自诩为理智的‘明哲保身’之辈。”

    陆未闻:“先生这是在暗指我们夙国的宗室吗?”

    “宗室有宗室的问题,”步微澜微微一笑,“但是鄙人所说的乃是朝堂之上,那些阳奉阴违的偷奸耍滑之辈。既为臣子,理当尽忠职守,可是他们却在暗中做些什么?”

    陆未闻:“袖藏锦盒,献于敌国。”

    步微澜:“他们心中,可有家国?”

    陆未闻:“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若是亡国,这些人反倒会有更好的去处。”

    步微澜:“那陆公子认为,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变成了如今的这般模样。”

    “从「赤焱之乱」至「天火劫」,再到「明光之变」,霁朝乃至夙国的礼乐在纷乱中不断地崩塌,不断地重建。”沉思间,陆未闻的目光落在了杯中的茶水里:“事实上,这些人最终会变成什么模样,又将变成什么模样,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的变化,并不是导致夙国变成如今模样的真正根源。”

    步微澜举起酒杯轻抿一口,没有打断陆未闻的话,并在此间对他投来欣赏和赞许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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