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风(2) (第2/3页)
呢,准是祸害精。这家早晚得叫他给踢蹬了。说罢,他毫不犹豫地跨出屋门,向村后杏林深处走去。
本家几个伯娘叔婶们莫名其妙地看着茂生爹抱着刚刚出生的茂响远去,还以为茂生爹刚得了个儿子,喜疯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茂生娘。她抬起产后虚弱的身子,摘肝掏心般地号啕大哭起来,一边臭骂着畜生不如的狠心男人,一边厉声喝叫着只有四岁的茂生,让他快点儿跟在爹的后面,找不到茂响,就一块死在外面别回来了。
伯娘叔婶们终于明白了茂生爹异常举动可能带来的残不忍睹的后果,便一窝蜂儿地追了出去。刚刚追到村后,就见茂生爹独自一人甩着两只空手走回来。
伯娘叔婶们七嘴八舌地追问,扔在哪儿哩。
茂生爹不答话,嘴里一个劲儿地叨咕道,是精儿变的呢,我家可没造孽,千万别再来我家吔。
伯娘叔婶们不再追问。她们一边扯开了嗓门儿喊叫着自家男人、娃崽儿的名字,一边一字散开,漫山遍野地搜寻着茂响。很快,有百十口子人布满了整个山坳,喊叫询问声此起彼伏。
最终,还是茂生找到了茂响。
他哭着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向村西溪涧处乱窜乱蹦而去。先是听到一声婴儿哭声,接着便看见一棵歪脖大杏树下有个隆起的杏堆。急急地扒开,便一眼瞥见了粉嘟嘟的茂响。他正贪婪地吸吮着脸上的杏汁儿。
这事发生在一九四〇年农历五月初五,芒种也才刚刚过去了五天。在此之前,杏花村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平静而悠远,真可谓陶老夫子所向往的桃源境界了。此后,随着茂响的到来,杏花村便涌进了一股骚动气息。村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预感:这平静而悠远的日子将不复存在,伴随而来的将是莫名地惊悸与不安。可以说,茂响的出生时间,正是杏花村五百年来历史变迁的分水岭。 茂响的生日,特别是茂响出生时的那夜大风,给了杏花村人刻骨铭心的记忆。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茂响长到两岁,也就是时日熬到了一九四二年,山外不断传来隐隐地枪炮声。与过年时节燃放鞭炮的声音相比,那声音更有穿透力,径直穿透耳膜,掀起内心震颤,搅得人心里发毛,整日坐卧不安。不久,村里陆陆续续来了些山外的亲戚,说是日本人打进来了,瞪着猩红的兽眼,伸着长满红色猪鬃毛的爪子,见人就杀,见东西就烧,见了小孩竟敢放进锅里煮着吃。
杏花村人震惊了,不祥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山坳。跑是无处跑的。如果有地方跑,山外的人就不会一窝蜂儿地拱进这山旮旯里。 唯一的办法,就是躲。鬼子来了,阖村老小就往大山深处躲。这些被老祖宗选中的基业,成了后辈子孙们逃命的天然屏障。那时,人们都把躲鬼子叫跑鬼子。一旦有鬼子进山的传言,哪怕是猜测,全村老小便撇下猪狗鹅鸭树田院落,只带着早已备好的煎饼,一股脑儿地逃进深山密林里。
其时,茂生爹用杏木做了两个精巧的背筐,自己一个,女人一个。一有情况,就把茂响放进女人的背筐里,自己背着煎饼,拉着茂生飞奔山林。如此惊弓之鸟般地整整忙活了六年。
直到现在,杏花村人除了在若干年后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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